大门紧闭,段恒生轻轻一推,门开了,探身而入,再随手掩门。
因为给柳家二爷做法事而来过一次,他也算熟门熟路了,虽然没有逛完整个柳宅,但也知道一些大概。柳府有明显新修缮的痕迹,打扫的也干净,没有破败之感。段恒生心里又是暗赞,这白管家不仅是个大好人,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之人,昨天才说要柳宅,今天一早过来,就被整理得如此之好,当赏!
呃,还是不赏了吧,没钱!段恒生撇了撇嘴。
他将那点不切实际的打赏念头抛诸脑后,背着双手,一副地主老爷巡视自家产业的架势,开始在这座偌大的宅院里一步三摇地闲逛起来。
不得不说,柳府确实比他那个朝临街云水巷二十二号的两进小院,不知要阔绰了多少倍。两者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个是勉强的小康居所,一个却是曾经钟鸣鼎食的豪族府邸,其间差距,根本无法以道里计。
信步所至,但见庭院深深,布局精巧。嶙峋的假山与一池残荷相映成趣,曲折的回廊连接着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虽然已入秋,草木凋零,但仍可想象春夏时节,此地小桥流水、花木扶疏的盛景。
段恒生肚子里那点有限的文学修养,此刻完全不够用。搜肠刮肚半晌,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最后一个字:好,真特么的好,如今都归我了!
段恒生像个地主老爷般,漫无目的东张西望的闲逛,东晃西晃,每个角落里逛了个遍,眼睛透着精光,似乎是在欣赏这里的每个角落浑然天成的艺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段恒生几乎将柳府每一个角落都踏遍了。从气势恢宏的前厅、肃穆的祠堂,到精巧别致的后花园、幽深的藏书楼,乃至仆役居住的偏院、厨房、柴房,他都没有放过。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段恒生的眉头渐渐拧紧,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所取代。
没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现!
段恒生心里有些焦虑。他哪有什么文学素养欣赏艺术,他只是单纯地来找那条通往武祖吴沧海大墓的暗道。
逛了一圈,没有发现。段恒生不服,又逛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别说密道入口,就连一点可疑的机关痕迹都没有发现。那些假山是实心的,青砖严丝合缝,墙壁敲击之声沉闷,并无夹层。柳府就像一座没有任何秘密的普通豪宅。
他有些泄气地坐在凉亭一角,暗自神伤。
很快,段恒生心里是坦然了。如果这么容易被发现的话,当初白管家派人来修缮,早就刨出来了。以白管家做事细致入微的性格,不趁机将柳府来了掘地三尺搜刮一遍都算他脑子有问题了。
柳家主为了那个虚无的柳家血脉,他不可能撒谎,也就是说暗道藏得很隐蔽,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只是家中历代家主口口相传而已。
没有发现,就是最大的发现!段恒生微微一笑,这恰恰证明了密道极其隐蔽。此地如今已归他所有,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搜寻,不必急于一时。
想通了,段恒生继续逛。不知不觉,逛到了当日撞见毛小豆与老尚碰面的地方。他突然想起了毛小豆。
段恒生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毛小豆为何要卷款潜逃。这毛小豆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飘门的人行事都如此目光短浅?放着柳家这潜力巨大的基业不要,只盯着眼前那点浮财?
飘门的传人,行事不可理喻啊。段恒生心里暗道,另外,我明明告诉了她和老和尚,武祖大墓的暗道就在柳府里,难道她不动心,真是奇了怪了?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段恒生摇摇头,又不关我事,管他去球!
随即,他又想到老和尚被毛小豆摆了一道,没有分到柳家钱财,吃了暗亏却又无处宣泄,那一脸幽怨的眼神,让段恒生心里便愈发的愉悦,一大早的晦霾之气一扫而空!他突然觉得通体舒坦,脸上露出了灿烂而又带着几分贱兮兮的笑容。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和尚吃亏了!”
段恒生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步三晃地走出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