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生心中一动,故作沉吟状,摸了摸下巴:“这个嘛,我师父上次因柳家之事确实吓了一跳。如今他一把年纪了,不想动弹了。”
白管家神色一闪,不动声色地说道,“那真是可惜了。云州城上下还想着自己家中若有人过世,能得到济圆大师与段公子的度化,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哩。”
段恒生听着,片刻之后又说:“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少侠但说无妨。”章知州接口道。
段恒生清了清嗓子,“这人生大事,莫过于生死。不如这样,今后云州城内或是周边,若有人家办白事,可将逝者遗体送到我这陵园来,等我师父做了法事,超度了往生,再自行运走下葬。”
白管家平静如水地问道:“若是有些人家嫌路途遥远,或者习俗不便,不愿将遗体运出城呢?”
段恒生大手一挥,显得极为仗义:“那也好办,若家属实在不便,便只能是我一人上门做法事了,师父却是不愿意走动的。” 他嘿嘿一笑,“只是这样一来,费用比在陵园这里肯定高一些,有些不划算。我也只会是做完一场法事就走,不会守他几天几夜的!”
你脸都不要了,合着就是要钱呗!前脚说着给自己师父找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转眼就又说自己的师父待在西山陵园不便走动!白管家心里奔腾着一万只羊驼,却是抚掌笑道:
“段公子思虑周全,此法甚好!回去我便与章知州商议,让人在衙门口贴个告示,将此事晓谕百姓,也算是官府对民生的一点关怀。”
“那就多谢白管家了!”段恒生笑容满面地拱手,“白管家此举功德无量啊!”
“是段公子有心了。”白管家微微颔首,“此事,便依段公子所言。”
又闲谈了几句,喝完了碗里的凉茶,白管家便起身告辞,带着下人走了。
送走这位大好人白管家,段恒生看着那堆礼物,心里乐开了花。他想着有白家相助,仿佛看到无数的鬼魂正排着队,哭爹喊娘地等着他来度化。
“轻松轻松,发疯发疯!”
“谁要惹我发疯,我就刨他祖宗!”
段恒生重新瘫回竹椅,翘起二郎腿,美滋滋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步便宜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看着那堆礼物,又看看段恒生那副得意样,酸溜溜地说道:“行啊长生,这就跟白家搭上线了?”
“怎么,被贵兄羡慕了?”段恒生眼皮都没抬,“要不你改行,我介绍你去帮人哭丧,保证比你卖药赚得多!”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步便宜气得一甩袖子,扭头又钻回他的药田里,对着那些刚冒芽的药材苗发泄去了。
老和尚也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瞥了段恒生一眼:“孽徒,你又要作妖了?”
段恒生嘿嘿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哼!”老和尚哼了一声,背着手又溜达走了。
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陵园,将菜地、药田和那堆礼物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段恒生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药草清香的空气,感觉人生真是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