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身上发生的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股源自混沌道基的微弱气息一闪而逝，重新归于沉寂，但他身体周围那圈与灰雾形成的微妙平衡区域却稳定了下来。侵蚀心神的死寂感大大减弱，灵觉的感知在灰雾中也不再受到那么严重的阻碍。
他来不及细究这变化的根源，危机迫在眉睫。冰影的狂潮已从四面八方涌至，最近的几只利爪几乎要触及外围赵烈撑起的炎阳壁！
“右后方，七十步！那里的冰影最稀疏，能量流动有缺口，是它们包围圈的临时薄弱点！”林辰语速极快，指向一个方向。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的灰雾流动略显紊乱，冰影的分布密度也远低于其他方向。
“右后方，突围！”赤羽对林辰的判断没有丝毫怀疑，立刻下令。她手中长弓连震，数道赤炎箭如同流星般射向林辰所指方向的前沿，强行开辟道路。
“炎阳壁，转！冲！”赵烈三人怒吼，维持着火焰光壁，整个小队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猛地转向，向着林辰指引的缺口狠狠扎去！
“嗤嗤嗤——！”
冰影撞在炎阳壁上，不断消融，但又前仆后继。赤羽的箭矢和王焕、李青的攻击则在两侧清剿，为队伍减轻压力。果然，这个方向的阻力远小于其他方位，小队艰难却坚定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冲出了第一层包围圈！
“不要停！向左前方，沿着那条能量‘暗流’边缘走！那里的灰雾排斥冰影！”林辰再次指引。他感知到灰雾中并非完全均匀，存在一些能量流动的“路径”，这些路径似乎对冰影有种天然的排斥。
小队依言而行，紧贴着一条无形的边界疾驰。果然，两侧蜂拥的冰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减，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疯狂尖啸，却难以靠近。众人压力大减。
赤羽一边保持警戒，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林辰。此刻的林辰，眼神锐利，神情专注，仿佛完全适应了这片死亡灰雾，成为了这里的“导航员”。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深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赤羽忍不住传音问道，她确信这绝非普通灵觉所能及。
林辰沉默一瞬，传音回道：“一种……临阵突破的感知法门，与这灰雾同源而异质，故而能窥见其些许规律。但消耗巨大，且不可持久。”他半真半假地解释，混沌道基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赤羽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目标一致，她可以暂时容忍。
在林辰的不断指引下，小队如同在雷区中跳舞，险之又险地规避着冰影最密集的区域和灰雾中能量最狂暴的节点，竟然逐渐深入了灰雾的核心地带，距离那巍峨的碑影越来越近！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上古的冰冷死寂威压便越是沉重。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耳边呓语，催促着生灵放弃抵抗，投入永恒的沉眠。除了林辰因混沌气息的庇护影响不大，连赤羽都感到灵力运转越发晦涩，额头见汗。
“不能再前进了！”在距离碑影约百丈处，赤羽强行停下脚步。这里的灰雾浓稠得如同液体，冰影的数量反而减少了，但每一只散发的气息都堪比筑基中期！它们如同忠诚的卫士，环绕着碑影缓缓游弋。更重要的是，前方区域的能量乱流极其恐怖，贸然闯入，恐怕瞬间就会被撕碎。
“核心节点的移动轨迹，在这里反而变得有规律了！”林辰紧盯着碑影底部，那里是能量汇聚的源头，“它围绕着某个固定的‘轴心’在做周期性的旋转，周期大约是三十息！但是……攻击它似乎没用，它的防御太强，而且与整个碑影、乃至更深处的本体连接太紧密！”
他之前提出的攻击核心节点的方法，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下，显得希望渺茫。即便能抓住那三十息一次的轨迹，他们的攻击也未必能撼动那层层防护。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王焕不甘地低吼，巨斧上的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林辰眉头紧锁，混沌衍道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逆混沌造物。包容、衍化、无序有序……他的意识仿佛与这片灰雾，与那碑影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突然，他注意到了碑影底部，那能量汇聚的“轴心”之处，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深邃的黑暗漩涡。漩涡中心，隐隐传来一种空间的扭曲感，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寂灭气息格格不入的、带着蛮荒与岁月感的波动！
那不是冰夷祖碑本体的力量！那更像是……一个入口？一个被强行打开，或者被这碑影力量侵蚀出来的……空间裂隙？连接着某个未知之地？
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
“赤羽！”林辰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我们可能都错了！摧毁这碑影投影或许根本不可能！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它！”
“利用？”赤羽一怔。
“对！你看那碑影底部的漩涡！”林辰指向那深邃的黑暗，“那可能是一个不稳定的空间裂隙！是被这碑影力量侵蚀出来的，或许连接着冰夷祖碑真正所在的遗迹空间，或许是别的什么地方！如果我们能冲进去……”
“冲进去？！”众人都被这个疯狂的想法惊呆了。闯入一个被魔宗控制的、充满未知凶险的空间裂隙？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外面是绝境，进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找到从内部瓦解这碑影的方法！”林辰语速飞快，“我的感知告诉我，那裂隙极不稳定，而且似乎对拥有‘生机’的存在有排斥，这也是为什么冰影不靠近那里。但我的那种法门，或许能暂时模拟寂灭气息，骗过排斥！”
他看向赤羽：“这是赌博，但留在这里，只有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