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就在外面哄笑…用力踹门…砰砰地响…”
王磊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场景:空旷的楼道,紧闭的实验室门,门外是嚣张的恶少,门内是一个被困的、惊恐无助的少年。
“我…我很害怕…拼命拍门…求他们打开…我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考那么快了…”李凡的眼泪流得更凶,那是屈辱的泪水,“但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后来…天…慢慢黑了…”他的声音变得如同梦呓,充满了冰冷的绝望,“实验室里…只有仪器指示灯…那一点绿光…窗户外面的风…呜呜地响…像鬼叫一样…”
“我又冷…又饿…又怕…不知道怎么办…喊也没人听见…”
“我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好像有几个小时…”他的身体蜷缩起来,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寒冷和恐惧,“最后…是保安巡逻…听到里面好像有动静…才找来钥匙…把门打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那时才重新呼吸到空气。
“我出去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们早就走了…”
然后,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其平静,那种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更深的、刻骨铭心的寒意。
“第二天…在学校走廊碰到张浩…他…他搂着别人的肩膀…故意撞了我一下…”
李凡停顿了很久很久,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那句话,那句如同毒刺般扎在他心上一年多的话:
“…他斜着眼睛看我…笑着对旁边人说…‘哟,这不是我们的实验室幽灵吗?…学得怎么样啊?…不过学得好…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被关着?…’”
“学得好…有什么用呢?”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在空旷而冰冷的病房里回荡,带着令人窒息的嘲讽和恶毒。
李凡再也说不下去,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整个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不止。
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充满恐惧和屈辱的记忆,此刻无比清晰地重现,每一个细节都带着锋利的边缘,切割着他的神经。
王磊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无法遏制的怒火。他几乎能想象到张浩说那句话时那张令人作呕的、充满特权优越感的脸!
这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这是精心策划的恐吓和羞辱!是为了彻底摧毁一个依靠学习维持尊严的孩子的精神防线!
“够了!不用说了!”王磊的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他伸出手,想要拍拍李凡颤抖的脊背,最终却只是重重地按在床栏上,金属床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那句“学得好有什么用”,早已像一颗恶毒的种子,埋在了李凡的心里。而高考成绩的被窃取,正是这句诅咒最残酷、最彻底的应验!它用实际行动,碾碎了李凡仅存的、关于努力和公平的信仰。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化学,这门他曾经引以为傲、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学科,来制作那个永远不会爆炸的炸弹。这是一种何等绝望的讽刺和反抗!
王磊站在床边,看着痛哭失声的少年,一股磅礴的怒意和无比坚定的决心在他心中升腾。
他拿出加密电话,走到病房外,拨通了一个号码,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喂?是我。那个张浩的采访,看到了吗?…嗯,表演得很精彩。”
“但现在,我这里有了一份新的证词。关于非法拘禁、精神虐待和恐吓威胁的。”
“给我查!高三上学期期中前后,江城一中物理实验室的晚间的安保记录!谁锁的门?谁发现的?我要所有的细节!立刻!马上!”
电话挂断。
王磊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房内那个依旧在颤抖的身影。
法律或许暂时无法立刻制裁所有罪恶,但军方的怒火,从不需要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有些公道,必须先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