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网络上某些未经证实的、针对另一位优秀学生的指控，笔者认为，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不应进行恶意揣测和传播，以免造成二次伤害。我们理应相信教育系统的公平性和严谨性，一切应以官方调查结论为准。”
他们甚至反过来利用“网络暴力”、“保护未成年人”的话术，将张浩塑造成了一个被“疯子”无端指控、深受其害的“完美受害者”形象。几张张浩之前参加数学竞赛获奖、或是与同学“和睦相处”（显然是摆拍）的照片被刻意放出，与银行里李凡疯狂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水军和受控的评论区更是蜂拥而上：
“说的太对了！心理有病就去治啊！报复社会算什么！”
“支持严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心疼那位状元小哥，无端被疯子盯上，吓坏了吧？”
“现在的教育就是太看重分数，忽略了孩子的心理健康！”
“不信谣不传谣，坐等官方通报！”
理性的、追问真相的声音被这些海量的、带有明确导向性的评论迅速淹没、冲散。公众的注意力被成功地从“高考是否舞弊”这个致命的要害问题上，引向了“青少年心理问题”、“社会压力”、“暴力犯罪”等更泛化、更安全的话题。
江城日报社内，苏晴看着屏幕上这些扑面而来的、看似“正确”却颠倒黑白的报道，气得浑身发抖。她刚刚整理完手中的证据链，正准备向主编争取发稿，却发现舆论战场已经几乎被对方完全占领。
副主编刘能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其他媒体的报道，走到她工位前，脸色更加为难：“小苏啊，你看…现在主流舆论都是这个方向。我们这个时候再发那种质疑成绩、牵扯霸凌的稿子，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会不会被说是煽风点火、吃人血馒头？”
苏晴猛地站起来：“主编！这不是舆论方向！这是被人用钱和关系操纵出来的假象！我们手里有证据！”
“证据？你那些邻居的话、药店的记录，最多证明他确实想作案，证明他心理有问题！这反而印证了人家的说法！”刘能指着那些报道，“至于那个学生模糊的暗示，能当证据吗？小苏，冷静点，我们不能被个人情绪带着走，要大局为重啊！”
苏晴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她知道，对方这一手“正面引导”玩得极其高明，几乎堵死了她通过正常媒体渠道发声的可能。
军方指挥部里，王磊看着技术部门收集来的舆情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混账东西！颠倒黑白！拿心理问题当挡箭牌！”
赵猛也接到了手下汇报舆论变化的消息，以及来自局里更高层“注意舆论影响，办案要谨慎”的暗示性提醒。那通匿名电话的威胁言犹在耳，此刻更添了几分沉重。
就连医院病房里，一个不小心听到走廊电视里播放相关新闻的小护士，看向李凡病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恐惧和疑虑。
一张由金钱和权力编织的巨网，正试图通过操控舆论，将沉重的真相轻轻托起，扭曲、变形，然后包裹上“理性”、“关怀”、“法治”的糖衣，悄无声息地将其埋葬。
然而，他们低估了追寻真相者的决心，也低估了公众最终辨别是非的能力。冰雪之下，怒火仍在燃烧，只待一个突破口，便会轰然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