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王雅丽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和对儿子的失望,大脑飞速运转。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骂人都没用。”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现在最重要的是止损,是控制!绝不能让火势烧到我们身上,烧到鑫龙集团!”
她看向丈夫:“天贵,我们必须双线操作,立刻行动!”
张天贵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怎么做?”
“第一,舆论线!”王雅丽语速飞快,条理清晰,“立刻动用我们所有的媒体资源,联系那几个跟我们关系好的总编、大V,还有网络水军公司!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舆论风向给我扭过来!”
“重点强调李凡行为的极端性和危险性,淡化甚至模糊他所谓的‘成绩被顶替’的指控!把他塑造成一个因为长期心理压抑、性格偏激而报复社会的危险分子!可以把‘孤儿’、‘性格孤僻’这些点放大,引导公众同情人质,谴责暴力!”
“同时,要突出浩浩的‘受害者’身份!他是被一个疯子无端指控和威胁的优秀学生!是高考状元!是江城教育的骄傲!要营造出一种‘学霸被疯狗咬了’的悲情氛围!让公众的注意力从成绩本身转移到社会安全和青少年心理问题上!”
张天贵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就这么办!我马上给星海传媒的王总,还有那几个网络公司的老板打电话!钱不是问题!”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内部线!”王雅丽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严肃,“你立刻亲自打电话!打给市教育局的孙副局长,他拿了我们那么多好处,该他出力了!告诉他,高考成绩的原始档案、评卷记录、系统日志,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东西,必须立刻、彻底地‘处理干净’!要做得天衣无缝,无论谁去查,都只能得出‘系统故障,李凡成绩确系零分’的结论!死无对证!”
“还有公安局那边!”她继续部署,“联系刘支队,他是老刑侦,知道该怎么操作。案件的调查方向,必须牢牢控制在‘劫持人质’和‘危害公共安全’上!关于高考舞弊的任何调查苗头,必须第一时间掐灭!李凡那边的口供,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乱说!必要的话…”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可以让他在里面‘安静’一点。”
张天贵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妻子的冷静和狠辣让他找到了主心骨。他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
王雅丽又看向吓得魂不附体的儿子,语气冰冷:“你!从今天起,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准出门!不准上网!不准再用任何社交媒体账号发表任何东西!记者要是能找到你,你就一口咬死,根本不认识李凡,或者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对他的指控完全不知情,感到非常震惊和害怕!你的任务就是扮演好一个受了惊吓的、无辜的状元!听懂了吗?!”
张浩忙不迭地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雅丽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看似平静的花园。她的脸色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动作要快,天贵。”她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层的担忧,“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银行那边…后来好像有别的系统的人插手了。但愿…只是错觉。”
她心里隐约不安,军方那匆匆一瞥的影子,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但她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当务之急是捂住江城的盖子。
张天贵的电话已经拨通,他脸上堆起惯常的、却有些僵硬的笑容:“喂?孙局吗?哎呀,这么早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客厅里,充满了电话接通后的寒暄声、压低声音的恳请与暗示,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窗外的阳光似乎永远也照不进这片被奢华和焦虑填满的空间。张家的紧急救援已然启动,一场试图掩盖真相、操纵舆论的反扑,悄然拉开了序幕。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试图压制的,早已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少年,而是一股被彻底激怒的、名为“龙牙”的钢铁洪流。
风暴,并非只因他们而起,却注定将因他们的负隅顽抗,而变得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