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崩溃的孤狼(1 / 2)

银行冰冷的空气仿佛依旧凝固着方才极致的恐惧和紧张。当排爆专家最终确认那捆绑在李凡背上的,只是一个被精心制作却又被更精心地破坏了起爆功能的道具时,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巨大 relief 和沉重酸涩的情绪,缓缓取代了之前的死亡威胁。

然而,对于李凡而言,外部世界的这场情绪转换,他已然无法感知。

当那名军方队员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他因脱力而软倒的身体时,他最后一丝紧绷的意志彻底崩断。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迅速坠入无边的黑暗。他仿佛不是晕倒,而是整个灵魂都被抽离了这具疲惫不堪的躯壳。

“孩子!李凡!”王磊的咆哮声透过尚未关闭的扩音器传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灼,与他之前下令强攻时的铁血冷酷判若两人。

两名特种队员反应极其迅速。一人依旧保持高度警戒,另一人则小心翼翼地将完全失去意识的李凡平放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动作轻缓,带着一种与他们外表极不相称的谨慎,仿佛放置的不是一个“劫匪”,而是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军医!快!”队员对着耳麦低吼。

早已待命在外的军方医疗小组和警方医护人员,立刻提着担架和急救箱冲了进来。白色的身影迅速围拢上去。

手指探向颈动脉,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凉皮肤下微弱而急促的搏动。翻开眼皮,瞳孔对光反应迟钝。听诊器下,心跳快而乱,呼吸浅促。

“生命体征不稳定,极度虚脱,严重脱水,急性应激障碍发作可能性极高!需要立刻静脉补液和全面检查!”带队的军方医生语速极快,脸色凝重。

警方人员试图上前接手,准备给李凡戴上戒具——这是标准程序,无论炸弹真假,他的行为已涉嫌严重犯罪。

“滚开!”

一声冰冷的低喝响起。王磊不知何时已亲自冲到了银行门口,如同一尊煞神般站在那里,眼神凌厉如刀,狠狠剐向那名拿着手铐的警察。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谁敢给他戴那玩意儿,老子今天废了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血腥杀气,让那名警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陈建国副局长赶了过来,眉头紧锁:“王队长,程序…”

“去他妈的程序!”王磊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看不见吗?!他快被你们那狗屁程序逼死了!他现在是个病人!受害者!不是罪犯!谁再敢把他当罪犯对待,就是跟我‘龙牙’过不去!跟整个东部战区过不去!”

他的威胁赤裸裸而毫不留情。陈建国看着地上那张苍白如纸、仿佛一碰即碎的年轻脸庞,又看了看王磊那几乎要吃人的表情,最终艰难地挥了挥手,让那名警察退下。他知道,从那双烈属身份曝光起,这件事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治安案件了。

医护人员迅速将李凡抬上担架,给他盖上了保温毯。输液针头刺入他青筋微显的手背时,那冰冷的刺痛似乎微微刺激到了他深层的意识。

在担架被抬起,经过银行那扇破碎的玻璃门,感受到外面猛然涌来的新鲜空气和刺眼阳光的刹那,李凡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

模糊的意识如同沉船的碎片,开始艰难地上浮。

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纯白。不是温暖的白,是医院墙壁那种冰冷的、消毒水味道的白。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耳边是杂乱的声音:脚步声、轮子滚动声、模糊的对话声…还有持续不断的、压抑的哭泣声。

是谁在哭?

好像…是他自己。

他控制不住。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时,就已经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眼角疯狂滑落,浸湿了担架上的枕巾。他开始发抖,全身剧烈地、无法抑制地颤抖,牙齿格格作响,仿佛正从冰窟里被捞出来。

“冷…好冷…”他无意识地呢喃,声音细若游丝,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