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几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赵羽安兄妹和那些好奇视线之间,朝着可能被惊扰到的方向微微颔首,用不高但清晰、足够让附近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雅兴了。家里妹妹有点小情绪,做哥哥的在哄她,声音大了些,实在抱歉,马上就没事了。”
他的态度从容不迫,语气诚恳又不失分寸,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教养和气场,很好地化解了潜在的尴尬和探究。
那些好奇的目光在他礼貌的致歉和从容的姿态下,大多都收了回去,服务员也停下了脚步,远远观望着,不再上前。
处理完这小小的插曲,秦川才松了口气,转回身。
他没有再靠近那对依旧相拥着、沉浸在自己情绪世界里的兄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背对着他们,目光落在庭院入口处,仿佛一个无声的守卫。
既给了他们需要的空间和隐私去处理情绪,又确保不会再有外界的打扰,同时也随时准备着,在他们需要时提供帮助。
秦川背对着他们,目光落在庭院入口处摇曳的竹影上,耳中听着身后渐渐低下去的哭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能理解赵羽涵的难以接受,也能体会赵羽安的痛苦挣扎。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包厢里提出的那些看似周全理性的方案,在这种血浓于水又养育之恩深重的情感面前,显得有些……苍白和笨拙。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
暮色彻底笼罩下来,庭院里的石灯显得更加明亮,在水池中投下晃动的倒影。
终于,赵羽涵的哭声渐渐止息,变成了偶尔的抽噎。
她从赵羽安的肩膀上抬起头,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以及旁边还站着一个“外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挣开了赵羽安的怀抱。
赵羽安感觉到妹妹的动作,也松开了手,担忧地看着她。
“涵涵,好点了吗?”
赵羽涵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秦川的背影,又迅速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秦川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适时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并没有对赵羽涵的狼狈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温和地问道。
“情绪好些了吗?需要再待一会儿,还是先回去?爸妈和叔叔阿姨他们……应该也很担心你们。”
他的话语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包厢里,还有四位心情复杂的长辈在等待着他们,或者说,在等一个初步的态度。
赵羽安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蹲得太久,腿有些发麻。
他看向妹妹,伸出手。
“涵涵,我们……先回去吧。总要让爸妈知道我们没事。”
赵羽涵看着哥哥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着哥哥的力道站了起来。
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秦川,只是紧紧挨着赵羽安,仿佛他是她唯一熟悉和安全的依靠。
秦川看着这对兄妹相互扶持的样子,眼神微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引路。
气氛不再像来时那样充斥着爆发的情绪,而是沉淀下一种沉重和茫然。
刚刚在庭院里的宣泄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避风港,而真正的风暴,依旧在“听雨阁”那扇门后等待着他们。
走到包厢门口,秦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赵羽安,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准备好了。
赵羽安看着那扇门,仿佛能看到门后父母期盼又痛苦的眼神,以及秦家父母紧张而期待的目光。
他握紧了妹妹的手,感觉到妹妹也用力回握了他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秦川,轻轻点了点头。
为了养父母十七年的恩情,也为了……那刚刚知晓的血脉牵连。
秦川轻轻推开了“听雨阁”的木门。
包厢内的景象与离开时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那凝重的气氛仿佛又沉淀了几分,几乎化为实质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四位长辈几乎同时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聚焦在刚刚回来的三人身上。
赵军硕和李慧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女儿红肿的眼睛和儿子苍白却带着一丝决然的脸上,他们的心立刻揪紧了,带着心疼与更深的不安。
白芷溪则急切地看着赵羽安,想从他脸上读出任何一丝倾向于秦家的信号,而秦磊则显得更为沉稳,但紧握的茶杯也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