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日本,时间的流逝则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安全屋内,里面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桌子上铺满了新的情报和经过反复推演、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地图。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紧绷神经的气息。
石川绫子的影像再次出现在加密屏幕上,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凝重。
“お嬢様、最终位置を确认しました。龙彦様は墨田区の廃病院に拘束されています。”(大小姐,最终位置确认了。龙彦大人被关押在墨田区的一家废弃医院。)
她调出了废弃医院的立体结构图和热成像扫描图。
“しかし、状况は最悪です。警备人数は当初の予想をはるかに上回り、少なくとも30名以上。高度な武装で、建物の各要所に监视カメラと赤外线センサーが张り巡らされています。さらに……”(但是,情况极其糟糕。守卫人数远超最初预估,至少30人以上。装备精良,建筑各要害都布满了监控摄像头和红外传感器。而且……)
石川绫子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内部の情报によると、彼らは48时间以内に龙彦様を『処分』 する计画があるようです。”(根据内部情报,他们似乎计划在48小时之内对龙彦大人进行“处理”。)
“処分”这个词,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一之濑海音强行维持的冷静外壳。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而暴戾,仿佛有无形的黑色火焰在她眼底点燃。
48小时……处决……
她放在桌上的手无声地攥紧,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也微微凸起。
父亲……那个给予她名字、教导她生存、在她黑暗童年中投下唯一一道光亮的男人……
愤怒、杀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埋的恐惧,如同岩浆般在她胸中翻涌、冲撞。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理智之弦被绷紧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嗡鸣。
屏幕那头的石川绫子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决断。
几秒钟的死寂,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一之濑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加平静,但那双眼睛,已经彻底化为两口深不见底、冰封万物的寒潭,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海里捞出来的。
“了解した。”(我知道了。)
“计画を変更する。”(改变计划。)
“今日の夜、强行突入。”(今晚,强行突入。)
一之濑不再看屏幕上的结构图,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座囚禁着她至亲的、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废弃医院。
“たとえ地狱の底まで这いずろうとも、父を连れ戻す。”(哪怕是爬,我也要把他从地狱里带回来。)
这句话,她是对石川绫子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更像是对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发出的、冰冷的死亡宣告。
营救,变成了与时间的赛跑,一场注定血腥的强攻。
她没有退路,也无需退路。
安全屋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坚毅而冰冷的阴影。
那个在阳城扮演优等生的少女已经彻底消失,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一之濑组的大小姐,是为达目的不惜化身修罗的复仇者。
她拿出那个与赵羽安手表绑定的手机,屏幕依旧干净。
她看着那个名字,眼神有极其短暂的一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捕捉的波动,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她关掉了手机,将其扔回装备袋深处。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某偏远城郊,废弃的黑崎综合病院。
夜色浓稠如墨,仅有半轮冷月偶尔从流云缝隙中投下惨淡的光,勾勒出这栋庞大建筑扭曲破败的轮廓。
破碎的窗户像骷髅的眼窝,风声穿过空洞的走廊,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这里曾是当地最大的医院,如今早已废弃多年,传闻不断,是连流浪汉都不愿靠近的不祥之地。
也正是如此,它成了对方关押一之濑龙彦的“完美”地点。
一之濑海音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潜伏在病院外围一片荒芜的灌木丛后。
她穿着一身哑光的黑色战术服,脸上涂抹着油彩,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耳边微型通讯器传来石川绫子冷静但略带急促的声音,背景是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和模糊的电流杂音。
“お嬢様、最终确认です。目标は病院东栋、旧手术室阶にほぼ间违いありません。热源感知で5名、入口に2名、廊下に1名、室内に2名を确认。ただし…”(大小姐,最终确认。目标在东栋,旧手术室楼层,基本可以确定。热源感知到5人,入口2人,走廊1人,室内2人。但是……)
绫子顿了顿,语气凝重。
“…建物全体の警备人数は想定より多い。15名以上、おそらく20名近く。武装もより重装备です。强行突入は极めて危険。第二计画による潜入を强く推奨します。”(…整个建筑的守卫人数比预想的要多。15人以上,可能接近20人。武装也更精良。强行突入极其危险。强烈建议执行第二套潜入计划。)
一之濑的目光如同鹰隼,透过夜视望远镜,冰冷地扫过东栋几个关键的出入口和制高点。
对方显然加强了戒备,或许是他们之前的侦察动作被察觉,又或许只是内部的例行轮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