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话 接机(1 / 2)

处理完地下室的事务,一之濑海音回到了那间宽敞却冷清的公寓。

夜色已深,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常年冰封的区域。

她习惯性地调出了连接着赵羽安家周边几个隐蔽摄像头的实时录像和录音记录——这是她“确保”赵羽安安全,以及掌握动向的诸多手段之一,冷静地翻阅着。

她需要确认晚上公园分别后,赵羽安是否安全到家,以及……他回家后的状态。

此时客厅里的沉重寂静最终被李慧打破。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重新燃起决绝的火苗,语气坚决。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着。”

“语言不通不是借口,总有办法沟通!我明天一早就给周老师打电话,必须拿到她家长的联系方式!就算要找翻译,就算过程再麻烦,我也得试试!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坚定。

“涵涵,妈知道你是为你哥好,考虑得周全。但正因为他是你哥,是我儿子,我们才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拖下水!那个一之濑同学,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你哥的生活和心理了!这是原则问题!”

赵羽涵看着母亲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一之濑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间有一些意外。

赵羽安回去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她调取到稍早时间段的录音时,里面传来的清晰对话,让她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录音里,赵羽涵急切又带着恐惧的声音,还有李慧那从困惑到愤怒、最后斩钉截铁的维护——关于“病娇”,关于“骚扰”,关于“不能就这么看着儿子被欺负”……

一之濑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双总是带着算计或冷漠的眼睛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无奈。

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形象……崩塌得真彻底啊。

她给赵羽涵讲述那个黑暗的故事,固然有几分临时起意的坦诚,但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看,我之所以会这样“执着”,是因为我成长于这样的环境,形成了这样的逻辑。

她试图用悲惨的底色,来中和掉她强势接近所带来的恐惧感,甚至希望能引发一丝同情,从而让赵羽涵,乃至可能知晓此事的赵羽安,更能“理解”和“接受”她的占有方式。

这是一步精心设计的棋,目的就是为了软化抵抗,合理化她的行为。

但她低估了一位母亲的决心。

在李慧那里,任何理由——无论是悲惨的过去,还是扭曲的心理,在“我的儿子正在被骚扰、感到害怕”这个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

她并没有感到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基于计算失误的……了然。

这也不怪她……

一之濑的脑海中浮现出李慧那护犊情坚、毫不妥协的脸庞。

那种不顾一切的维护,对她而言,是陌生而难以理解的领域。

因为她就没有过‘母亲’。

那个生下她的女人,留给她的只有背影和冰冷的尸体。

她的人生词典里,从未有过“母爱”这个词条,自然也难以精准预估一位真正母亲在子女受到威胁时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和决绝。

她习惯于用力量、算计、交易和恐惧来控制局面,而母爱,是一种完全不遵循这些规则的力量。

计划出现了意外的偏差。

一之濑关掉了录像,房间内重新陷入寂静。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眼神幽深。

赵羽涵和李慧的警惕和反抗,在她预料之中会加强,但这并不会让她退缩,只会让她调整策略。

看来,温和的渗透需要加快了,或者……换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她想起那个即将到来的“表哥”,又想起赵羽安那双容易受惊又带着柔软的眼睛。

麻烦接踵而至,但她一之濑海音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无论是家族内部的蠢蠢欲动,还是看中的猎物身边的保护层,她都有耐心,也有手段,一层层地剥开,直到得到她想要的。

只是,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意识到自己因为缺乏某种体验而导致的误判时,她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心,似乎极其细微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地,悸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对于“母亲”这种存在的,极其短暂的、模糊的……好奇?

旋即,便被更深的冷漠所覆盖。

无妨,这些情感上的变量,最终都会被纳入她的计算之中,转化为达成目的的新路径。

她的目标,从未改变。

一之濑站在窗前,迅速理清了当前的局面:

赵羽安那边让绫子去处理就行了,毕竟她才是我在这边名义上的监护人。

至于家族方面……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了关于那位“表哥”——小野寺圭太的详细资料。

小野寺圭太,父亲家族那边一个颇有野心的旁支子弟,比她年长几岁,样貌能力一般,但仗着家族背景和一股狠劲,在组内底层混了些资历,显然是那些老家伙们派来试探、甚至处理她的“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