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靖王府邸。
数日悄然过去。叶云在卫的指导下,每日勤加修炼,愈发熟悉体内新生的青龙剑魂之力。那柄“惊蛰”短刺在他手中,青芒愈发温润内敛,唯有在极速刺出时,才会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龙吟清音,涤荡心神。
齐玥公主来得比往日更勤了些,有时是带来一些关于北疆或京城的零星消息(虽不完整,却弥足珍贵),有时只是单纯地来看叶云练武,偶尔会带上些宫中的精致点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在那一日配合事件后,似乎悄然拉近了一层,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
这日傍晚,齐玥再次来访,神色间带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正式。
“叶云,”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卫在一旁,声音清脆却透着一丝郑重,“我父皇……想见见你。”
叶云闻言,擦拭短刺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卫那仿佛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眸,也瞬间抬起,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凝重。
齐国皇帝要见他?这绝非寻常。叶云虽得齐玥庇护,但说到底,仍是寄人篱下、身份敏感的前朝罪臣之后。一国之君亲自召见,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陛下要见我?”叶云沉声问道,将“惊蛰”收回鞘中。
“嗯。”齐玥点头,美眸中光芒流转,“我将你之事,大致禀明了父皇。当然,该隐瞒的都已隐瞒。父皇对你……很是好奇。”她顿了顿,看向卫,“卫先生也请一同前往。”
卫微微躬身,声音平稳:“老朽遵命。”
齐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放心,不是龙潭虎穴。只是寻常宫宴后的私下召见。我大哥和三弟届时可能也在。正好,也让你认认人。”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自家人的随意,但叶云和卫都听得出,这绝非一次简单的“认认人”。
叶云与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会面,关乎叶云在齐国的立足之本,甚至可能影响到未来对抗宰相的大局。
“好。”叶云没有任何犹豫,爽快应下,“何时动身?”
“现在便好。”齐玥笑道,“马车已在府外等候。”
夜色中的齐国王宫,灯火辉煌,巍峨肃穆。不同于京城皇宫的富丽堂皇,齐宫更显厚重古朴,高大的宫墙由巨大的青石垒成,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坚实感。侍卫林立,甲胄鲜明,气息精悍,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齐玥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入内宫。最终,在一处并不起眼、却守卫格外森严的殿阁前停下。殿门匾额上书写着三个古朴大字——“养心殿”。
“到了,父皇平日批阅奏章、召见近臣多在此处。”齐玥低声对叶云说道,随即率先下车。
叶云和卫紧随其后。踏入殿门的瞬间,叶云便感到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并非刻意释放,而是久居上位者与这片天地融合自然形成的场域,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卫的瞳孔则是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身为炮级强者,感知更为敏锐,他能感觉到,这殿宇之内,隐藏着数道极其强大的气息,其中一道,更是如同深渊大海,深不可测!
殿内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紫檀木的书案,千年沉香木的笔架,墙壁上悬挂的并非名家字画,而是一幅巨大的、标注着天下山川险隘的军事舆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一种宁神静气的檀香。
此刻,书案后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癯,双目开阖之间并无逼人精光,反而显得异常平和深邃,仿佛能包容万物,看透世事。他手中正拿着一卷奏折,神情专注。这便是齐国当今皇帝——齐恒。
在书案下首左右,还坐着两人。
左侧一人,身材魁梧雄壮,即便坐着,也如一座铁塔般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他面容刚毅,线条硬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与不耐烦,正是齐玥的大哥,齐国大皇子,戍边统帅——齐峰。他并未着甲,只穿了一身暗紫色劲装,但那股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杀伐之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叶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大皇子周身萦绕的罡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狂暴而炽烈,修为赫然是将级巅峰!他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目光扫过叶云和卫,便让叶云感到皮肤隐隐刺痛,如同被刀锋刮过。
右侧一人,则与齐峰形成鲜明对比。他年纪轻轻,面容俊雅,气质温润,穿着一袭月白色儒衫,手边放着一杯清茶,正含笑看着进来的几人,目光清澈而睿智。这便是齐玥的三弟,齐国太子——齐渊。他气息内敛,周身流动着一种柔和却绵绵不绝的法力波动,修为是仕级法修。他给人的感觉,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但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睛深处,却闪烁着洞察人心的智慧光芒。
而齐玥本人,站在殿中,气息也不再刻意收敛,将级初期的修为自然流露,英姿飒爽,与兄长的霸烈、弟弟的儒雅相映成趣。
这一家四人,竟无一庸手!两位将级(一位巅峰,一位初期),一位仕级法修,而端坐中央的皇帝齐恒,其气息更是如同迷雾般难以测度!
叶云心中凛然。他早知道齐国皇室不凡,却没想到强横至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力量。难怪齐国能雄踞东方,与宰相掌控下的中央朝廷分庭抗礼!
卫此刻心中的震动,远比叶云更甚。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皇帝齐恒身上。以他炮级的修为和敏锐灵觉,竟完全无法看透这位皇帝的深浅!对方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似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位齐国皇帝,绝非普通的帝王,其修为境界,恐怕已臻至一个传说中的层次——帅级法修!这个判断让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帅级!那是足以影响一国气运、堪称陆地神仙般的存在!难怪宰相李辅国虽权倾朝野,却始终未敢轻易对齐国用兵!
“儿臣参见父皇。”齐玥上前一步,盈盈一拜,随即对左右道,“大哥,三弟。”
叶云和卫也立刻躬身行礼:“草民叶云(老朽卫),参见陛下,参见大殿下,太子殿下。”礼节周到,不卑不亢。
皇帝齐恒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目光平和地看向叶云和卫,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平身吧。玥儿时常提起你们,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抚平了因齐峰霸烈气息带来的不适感。
“陛下过奖。”叶云沉声应道。
齐恒的目光在叶云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柄“惊蛰”短刺上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笑道:“叶宏的儿子,不错,有乃父之风。”
“哼!”一旁的齐峰却突然冷哼一声,声如闷雷,打破了殿内刚刚缓和的气氛。他目光如电,直视叶云,毫不客气地开口:“也就一虾兵蟹将罢了。”
他的话语直接而尖锐,带着浓浓的质疑和特有的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