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枫说完,统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叶兄坦诚,统亦不敢虚言。兄台所遇,非是一家一姓之冤屈,实是帝国沉疴积弊、天命转移之表象。”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舆图前,手指轻点:“旧帝国内里已腐,如朽木将倾。齐国外患,不过癣疥之疾,真正的大患,在于阶级固化、民怨沸腾、资源分配不公、中央权威坠地。令尊叶宏大将军当年之事,或许…正是试图打破这僵局却失败的一步险棋。”
叶枫和叶泥心中剧震,统的分析,竟与他们隐约的猜测不谋而合,且更为深刻宏观!
统继续道:“叶兄欲破局,非为单纯复仇或平反,实乃要继承遗志,行那‘破而后立’之事。然欲破旧立新,非有强大力量不可。此力,非仅个人勇武,更需强军为骨,大义为魂,谋略为径。”“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是一盘大棋?”统没带一丝犹豫“是!”
他的手指落在北疆方向:“‘宏军’旧部,乃骨。天下民心向往安定,乃魂。而如何整合旧部,争取民心,在这乱局中觅得一线生机,乃至…最终形成鼎足之势,再造乾坤,乃谋略所需。”
他看向叶枫,目光灼灼:“叶兄兄弟二人,一者可为万众归心之帅(看向叶云),一者可为执掌乾坤之主(看向叶枫)。然,尚缺一运筹帷幄、统筹全局之‘谋’。”
叶枫起身,对着统,深深一揖:“先生之言,如拨云见日,令叶枫茅塞顿开!叶枫不才,欲请先生出山,助我兄弟一臂之力,共谋大业!亦为天下苍生,争一个海晏河清!”
统看着叶枫眼中真诚的火焰和那份与生俱来的担当,又看了看旁边眼巴巴望着他的叶泥,眼前不禁浮现出昔日寒冬,叶枫派人送来的银钱、冬衣和药品…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他从未或忘。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并非因病,而是因激动。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旧袍,竟对着叶枫,推金山,倒玉柱,躬身下拜:
“统,飘零半生,常恨空有抱负,却无门路报效天下,亦愧对身躯,难展所长。今日得遇明主,实乃天意!主公既不弃统之鄙陋,统愿效犬马之劳,竭尽心力,辅佐主公与叶将军,成就大业!以报昔日之恩,亦了平生之志!”
叶枫连忙上前扶起他:“能得先生,如鱼得水!乃叶枫之幸,未来大业之幸!”
叶泥也开心地拍手笑起来。
统虽身体孱弱,无武力可言,但他那超凡的智慧和对天下大势的敏锐洞察,立刻开始发挥作用。他仔细分析了现有情报,很快为叶枫制定了下一步行动计划:
1. 确认宫中人之身份:通过统设计的巧妙信息渠道,结合冯掌柜的网络,谨慎核实叶泥所见玄衣男子的身份,此乃理清父辈往事的关键。
2. 寻访“宏军”旧部:统指出,叶云大哥的气质最易与军中旧部取得共鸣。应由叶云主导,借助望龙门行走四方的商队,暗中寻访、联络可能散落各处的“宏军”老兵,徐徐图之,积聚力量。
3. 韬光养晦:暂时避开与“秃鹫”及京都显贵正面冲突,利用商业积累财富,借助统的谋略编织更隐秘的信息网络。
4. 统虽不善武,但其“运筹帷幄”之能已开始显现。他仅为叶枫现有的少数护卫(来自望龙门)简单调整了巡防布置和联络方式,其效率与隐蔽性便大大提升。假以时日,待有了军队,其“士气鼓舞”、“兵法加持”的“炮”级能力,必将震惊天下!
“莫非,这位看似柔弱的小书生,就是传说中的“炮”?这能力。
叶枫看着统在灯下从容布局、挥斥方遒的模样,心中大定。他知道,一条全新的道路,已在谋士统的指引下,于重重迷雾中,缓缓铺开。
而那双曾经在皇宫深处窥视过的、属于“影”的冰冷眼睛,似乎也一直在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