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站着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持柄白玉棋子,正望着远处的云海。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身——正是阴罗教大长老,“玄阴子”!
玄阴子上下打量着龙志炼,目光在檀木匣上停留片刻,忽然抚须大笑:“龙小友,别来无恙?十年前寒渊观的‘小书童’,如今倒成了气候。”
龙志炼握紧守暖剑:“玄阴子,我师父何曾与你论过棋?”
“莫渊老儿嘴硬。”玄阴子指了指棋盘,“当年他在山门外跪了三日,求我收他为徒,我见他资质尚可,便教了他两手棋艺。谁知他学了些皮毛,便到处说‘剑者心之刃’,辱我玄阴宫威名!”
龙志炼心头一震。莫渊师父从未提过此事。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莫要因仇恨蒙蔽本心”,忽然明白——莫渊与玄阴子的纠葛,远不止“同门”二字。
“玄阴子,你我今日只论棋,不论旧怨。”龙志炼取出檀木匣,“星髓匣在此,你要的答案,也在里面。”
玄阴子瞥了眼匣子,眼神微动:“打开吧。”
龙志炼掀开匣盖,玄阴珠自动弹出,悬浮在星髓匣上。匣内的《寒渊真解》泛着幽蓝光芒,映得崖边的寒玉都亮了几分。
玄阴子盯着真解,喉结动了动:“果然是‘破妄’‘守心’两篇……”他伸手去拿,却被龙志炼拦住。
“玄阴子,我要先问你三个问题。”龙志炼按住守暖剑,“第一,十年前血洗寒渊观的,可是你?”
玄阴子冷笑:“是又如何?莫渊老儿藏了星髓匣,我自然要取!”
“第二,玄阴宫灭门案,是否与你有关?”
玄阴子脸色微变:“你从何处得知?”
“第三,”龙志炼直视他的眼睛,“你为何要复活邪物?!”
玄阴子突然暴怒,一掌拍向龙志炼!掌风带起一阵腥气,崖边的寒玉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龙小友,你太不知天高地厚!”玄阴子的掌心泛着幽蓝鬼火,“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玄阴姹女功’!”
龙志炼挥剑格挡,守暖剑的金芒与鬼火相击,竟被腐蚀出细小的缺口。他只觉体内真气翻涌,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
“阿炼哥哥!”梅映雪软剑横扫,替他挡开一掌。她腕间的黑莲镯突然亮起,与玄阴子的鬼火相克,“滋滋”作响。
玄阴子见状,攻势稍缓:“黑莲镯……原来圣女的后人在此。”他盯着梅映雪,“当年若不是你娘坏我好事,圣女的‘玄阴姹女功’早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梅映雪咬牙:“我娘是为了救你!”
“救我?”玄阴子狂笑,“她不过是想独占圣女的修为!当年我与她在玄阴宫后崖对弈,她偷练禁术,走火入魔,是我救了她!可她倒好,反过来杀我满门!”
龙志炼心中一凛。莫渊师父的笔记里提过,玄阴子与师妹因“玄阴姹女功”反目。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阿月!”龙志炼大喊,“用通幽眼破他的邪功!”
阿月从龙志炼怀里钻出来,幽蓝双眸泛起水光。她盯着玄阴子的胸口,小声道:“他的心脏……有团黑雾。”
玄阴子浑身一震,猛地捂住胸口:“小丫头,你……”
“破!”阿月轻喝一声。
玄阴子的胸口突然裂开道黑缝,黑雾如毒蛇般窜出,被阿月的目光灼烧殆尽。他惨叫一声,跌坐在地,道袍被黑雾烧出个大洞。
“不可能!”玄阴子难以置信地望着阿月,“你的眼睛……是‘通幽眼’!当年圣女的……”
“是慈悲眼。”龙志炼打断他,“阿月的母亲,是为了救你才偷练邪功。她的‘通幽眼’,不是用来破邪,而是用来渡人。”
玄阴子呆呆地望着阿月,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莫渊老儿,你赢了……你赢了……”他咳出一口黑血,“星髓匣……给我……”
龙志炼将檀木匣放在他面前:“你要的星髓匣,拿去吧。但莫渊师父说,‘心正则剑正,心诚则剑灵’。你若再执迷不悟,这匣子,终将毁了你。”
玄阴子颤抖着捧起星髓匣,匣中的《寒渊真解》突然泛起金光。他的黑雾被金光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玄阴子疯狂拍打匣子,却被金光刺得遍体鳞伤。最终,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苏白上前查看:“龙兄,他中了‘破妄’真解的反噬,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龙志炼望着昏迷的玄阴子,想起莫渊师父的话:“守护这世间的公道。”他解下腰间的守暖剑,放在玄阴子身边:“这剑,送你。莫渊师父说,剑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梅映雪捡起地上的黑莲镯:“龙公子,我们走吧。”
龙志炼点头。三人带着阿月下山时,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吹散了笼罩玄阴山的黑雾。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寒玉棋盘的“破妄”棋局上,泛着温暖的光。
“龙公子,”梅映雪望着他的侧影,“你说……玄阴子醒后,会怎么做?”
龙志炼望着远处的山脚:“他会后悔的。”他摸了摸怀中的《寒渊真解》,“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真相——莫渊师父不是懦夫,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寒渊观,也守护了玄阴子。”
阿月拽了拽他的衣角:“龙哥哥,梅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龙志炼笑了,“回寒渊观。那里有等我们的乡亲,有需要重建的道观,还有……”他望向山巅的寒玉棋盘,“属于我们的棋局。”
山径上,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阳光穿过松涛,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在玄阴山的深处,玄阴子手中的星髓匣,正泛着幽蓝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关于守护、背叛与救赎的往事。
这一战,龙志炼不仅赢了棋局,更赢了“心”。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寒渊真解”,不在书中,而在脚下——每一步,都要走得坦坦荡荡,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本心。
而远处的寒渊山,破庙的大殿已初具规模。李二正带着村民搬运木材,陈三在檐下挂上新做的灯笼。阿月趴在门槛上,望着山路上的人影,嘴角扬起甜甜的笑。
那里,有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