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灵凑近一看,明珠中竟浮现出梅鹤年的面容:小灵儿,当你见到这画面时,为父已不在人世。星髓不是宝物,是天下人的暖——它能化雪,能疗伤,能让枯木逢春。但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便会成灾。当年裂空教左使为夺星髓,屠了映雪山庄,老衲若不是躲在钟里,也难逃一死。
那该如何护它?梅灵轻声问。
护它的人,梅鹤年的虚影微笑,须得有梅家的赤诚,与守暖剑主的慈悲。阿灵,你阿娘当年跳寒潭前,曾说梅映雪爱这人间,胜过爱自己的命。你记着,星髓的暖,要分给千万人,莫要只暖着自己。
影像消散时,星髓突然发出强光。梅灵只觉心口一热,寒梅珠从腕间滑落,与星髓合二为一。石室的温度骤升,积雪融化的水流顺着台阶淌下,在院中汇成个小湖。老梅树的枯枝上,竟绽开朵红梅,花瓣上还沾着雪水,娇艳欲滴。
梅映雪爱这人间无嗔望着红梅,眼角泛起泪光,当年映雪仙子跳寒潭时,怀里还揣着半本《千金方》——她本是医家之女,因见寒山寺的穷苦百姓无药可医,才弃文从医。
龙志炼望着梅灵,她的发间红梅簪子在阳光下格外鲜艳,与石室中的星髓交相辉映。他忽然想起程无涯临终前的话:护暖剑主,当有菩萨心。此刻再看梅灵,她的眼泪里既有丧父之痛,更有传承之责,倒真应了菩萨心三字。
阿炼哥。梅灵突然转身,手中捧着星髓,我想去寒潭看看。阿娘跳下去的地方,或许......或许能找到她的遗物。
龙志炼点头,取过守暖剑:我陪你去。他望着无嗔,大师,可否告知裂空教左使的下落?
无嗔从袖中取出封信:昨夜有只乌鸦落在钟楼,爪间绑着这个。左使的人在苏州城外的枫桥渡,说要等梅映雪的女儿自投罗网。他将信递给龙志炼,老衲已派弟子去报官,但裂空教的耳目遍布江湖,你们须得小心。
龙志炼接过信,展开一看,信纸上画着只衔着梅枝的乌鸦,正是裂空教的标记。他将信收进怀里,对梅灵道:等取了阿娘的东西,咱们便去苏州。
梅灵将星髓重新收进匣中,系在腰间:她望着老梅树上的红梅,忽然笑了,阿炼哥,你说等春天来了,这梅花开得更盛,咱们能在树下摆桌酒,把左伯、张先生、周大哥都请来......
会的。龙志炼握住她的手,等打完这仗,咱们天天摆酒。
这时,山门外传来马蹄声。龙志炼拔剑在手,却见进来的是周铁牛与左道叔——左道叔的伤已经包扎好,腰间还挂着半坛没喝完的枣酒。
左伯!周大哥!梅灵惊喜地跑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左道叔灌了口酒,抹了把嘴:他奶奶的,老子在医院躺不住!张先生说你俩来了寒山寺,我就拉着铁牛抄近路来了。他拍了拍周铁牛的肩,铁牛这小子,非说要给你带镇里的糖瓜,结果在山路上摔了三跤,糖瓜没带成,倒带了袋炒栗子。
周铁牛挠着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梅丫头,这是刚出锅的,还热乎......
梅灵接过栗子,突然鼻子一酸。龙志炼望着众人,只觉胸中暖意翻涌——这寒山寺的雪虽冷,可人心是热的;这星髓的光虽淡,可情义是亮的。他握紧守暖剑,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轻声道:走,咱们去寒潭。
一行人沿着山径往下,老梅树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像极了归心堡的灯笼。梅灵走在中间,腰间的星髓匣微微发烫,与她的心跳同频。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躲在阿炼哥身后的小丫头了——她是梅映雪的女儿,是星髓的主人,是要把这世间的暖,分给千万人的人。
而龙志炼走在她身侧,守暖剑的绿绸在风里轻扬,像极了当年程无涯说的菩萨心。他望着梅灵的侧影,忽然觉得,这寒冬虽长,可春天已经来了——就在梅灵的眼泪里,在众人的笑脸上,在他们共同守护的星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