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是漫天血雾。苏挽秋倒在梅树下,胸口插着柄带鬼头纹的匕首,她望着怀中的婴儿(龙志炼),用最后一口气说:“阿炼,梅树是娘的命……替娘守好它。”沈先生抱着婴儿跪在血泊里,仰天长啸,周身精魄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梅树之中。
“原来如此。”龙志炼只觉喉间发腥,他终于明白,为何从小到大总梦见大火与梅香,为何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里既有不舍又有期许。他握紧苏清雪的手,发现她也红了眼眶:“清雪,我娘是为你娘而死……”
“傻哥哥。”苏清雪捧住他的脸,“你娘用命护梅树,我娘用命护你——咱们如今守着梅树,守着彼此,便是替她们完成了心愿。”她指尖轻点玉牌,影像中的沈先生与苏挽秋忽然转身,对着二人露出欣慰的笑。
“好个‘替她们完成心愿’。”左道灌了口酒,突然拍案而起,“那玄冥教的杂碎若敢来搅局,老子用酒坛砸扁他们!龙兄弟,你且说,这寒玉心现了,下一步该咋办?”
慧空合十道:“《梅隐录》有云:‘寒玉心现,梅魂归位。需以同心之血为引,重铸梅树灵脉。’”他望向龙志炼夫妇,“龙施主与苏姑娘,你们既承沈先生与苏挽秋的血脉,又得梅树认可,便是这‘同心之血’的最佳人选。”
苏清雪取过银针,在指尖轻刺,一滴血珠落在玉牌上。龙志炼跟着刺破指尖,两滴血交融着渗入玉牌纹路。刹那间,梅树发出轰然巨响,所有青果同时裂开,露出里面裹着金芒的寒玉心——原来每颗青梅里都藏着一枚寒玉心!这些寒玉心汇聚成流,顺着梅树的根系钻入地下,又从枝头冒出新芽,每片新叶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梅树活了!”左道欢呼着跳起来,酒坛“哐当”摔在地上,酒液流进青石板的缝隙,竟在石缝里开出了小朵的梅花。
龙志炼望着满树的金芒,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通透了。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话:“梅隐庐的梅树,等你成了家,便知其中缘故。”原来这梅树不仅是血脉的传承,更是无数江湖儿女用真心浇灌的希望——沈先生夫妇用生命护它,他父母用性命护它,如今轮到他与清雪。
“阿炼哥。”苏清雪指着远处山巅,“你看。”
龙志炼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山巅的云雾中,隐约可见座青瓦白墙的院子,院门口挂着块匾额,写着“梅隐庐”三个大字——与他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那是沈先生的故居。”慧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沈先生坐化前说,待梅树重焕生机,梅隐庐便会重现。如今梅树有了灵脉,故居自然显形。”
山风拂过,满树的寒玉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清响。龙志炼牵起苏清雪的手,两人沿着石径往山巅走去。左道扛着酒坛跟在后面,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梅花开,梅树开,梅心藏着小乖乖……”
待他们登上山顶,云雾散尽,梅隐庐的全貌尽收眼底。院中的梅树比沂山的更粗壮,枝桠间挂着块木牌,写着“同心树”。龙志炼伸手触碰木牌,只觉掌心一热,木牌上浮现出新的刻痕:“龙志炼、苏清雪,梅树为证,同心永结。”
苏清雪靠在他肩头,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阿炼哥,以后咱们每年清明都来这里,给沈先生和阿姨上炷香,好不好?”
“好。”龙志炼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等来年春天,咱们在梅树下埋一坛青梅酒,等你我白发苍苍时,再拿出来喝——那时候,梅树的花会比今日更盛,梅香会比今日更浓。”
山脚下传来左道的吆喝:“龙兄弟!苏姑娘!我带了桂花糕,给你们留着呢!”他的声音混着山风,飘向渐暗的天际。
梅隐庐的灯火次第亮起,映得满树寒玉心如同星辰。龙志炼与苏清雪相视而笑,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