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们的夫妻之情。”空明指向梅树,“梅树通灵,能照人心。若你们心意相通,梅树的怨气便会化作祥瑞;若生了嫌隙,怨气便会成劫。”
龙志炼望着苏清雪,她的眼底映着金芒,比任何时候都亮。“清雪,”他声音发颤,“你可还记得千丈崖的冰蚕丝?”那年他被玄冥教追杀,坠崖时抓住梅枝,是她用冰蚕丝替他续了断脉,“那时我便想,若能活着出去,定要娶你。”
苏清雪的眼泪落下来,滴在他手背:“我记得你替我揉药杵时的手,记得你替我挡蚀骨钉时的背,记得你说‘等我成了家,定要请兄弟喝最烈的酒’。”她捧住他的脸,“阿炼哥,我从未后悔嫁你,哪怕今日要与你共赴黄泉。”
话音刚落,梅树的摇晃更剧烈了。金芒如潮水般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龙志炼抽出映雪剑,剑鸣如龙吟,与梅树的呜咽声应和。他运起“寒梅破雪”的第九重心法,内力如江河奔涌,竟将金芒引向自己——他宁愿承受这劫,也不愿苏清雪受半分伤。
“阿炼哥!”苏清雪扑过来,用身子替他挡住金芒。她的月白衫子瞬间被染成金色,腕间的银镯与龙志炼的“永结”扣在一起,发出清越的响。“你傻呀!”她哭着捶他胸口,“我们说过要一起看梅树开花的!”
“清雪……”龙志炼喉间发甜,却笑得像个孩子,“这样也好,我用命换你,换梅树,换咱们的同心……”
“住口!”空明大喝一声,九环锡杖重重砸在地上,“沈先生的《梅隐录》里还记着:‘真心者,非独夫妻之情,亦为天地大义。’龙施主,你可知你爹当年为何隐居寒玉谷?”他指向梅树,“因为你娘苏挽秋,是为了护这梅树才遭了玄冥教的毒手!”
龙志炼如遭雷击。他自幼以为父母是普通江湖客,却不想母亲竟是为梅树而死。“我娘……”
“你娘临终前托我带句话给你:‘梅树活,我便活;梅树死,我便死。’”空明的声音哽咽,“今日这劫,不是要你们的命,是要你们明白——同心,是守护,是传承,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让梅树继续开花,让寒玉心继续发光。”
金芒突然退去。梅树的枝桠停止摇晃,几片新叶从枝头探出,嫩得能掐出水。龙志炼与苏清雪瘫坐在地,相拥而泣。苏清雪的手抚过他脸上的血痕,轻声道:“阿炼哥,原来咱们的命,早与这梅树绑在一起了。”
空明拾起地上的金芒,那竟是片梅瓣,裹着细小的冰晶:“这是梅树的‘同心印’,今日现了,往后梅隐庐的梅树,只会开得更盛。”他将帛书递给龙志炼,“沈先生的遗愿,便靠你们了。”
山门外传来左道的吆喝:“里面闹什么?我老左带的桂花糕都要凉了!”他拎着食盒冲进来,见众人神色凝重,又咧嘴笑了,“咋的?梅树成精啦?正好,我带了女儿红,给它也敬两杯!”
慧空合十摇头:“左施主莫闹。今日之后,梅隐庐的梅树不再是普通的梅树,而是承载着两代人心血的‘同心树’。”他望向龙志炼,“龙施主,往后你与苏姑娘不仅要护彼此,更要护这梅树,护这江湖的烟火气。”
龙志炼擦了擦眼泪,站起身。他望着梅树,新抽的绿芽在风里摇晃,像极了苏清雪腕间的银镯。他牵起她的手,两人手腕上的“永结”“同好”交缠在一起,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清雪,”他轻声道,“往后每年清明,我们都来给梅树浇水。等来年春天,冰蚕草绕着梅根长,等寒玉心发出更亮的光,等咱们的孩子会喊‘阿爹’‘阿娘’——那时候,梅树的花会比今日更盛,梅香会比今日更浓。”
苏清雪靠在他肩头,望着石屋前的红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贴的“囍”字——那是他用梅汁写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梅树自己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