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龙志炼浑身一震。他自幼父母双亡,唯一的遗物是母亲塞在他襁褓里的半块玉珏,至于信件,他从未听说过。
铁无痕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露出封信笺。信笺已泛黄,边角有些破损,却保存得极为平整。龙志炼颤抖着展开,只见上面是母亲的字迹,清瘦如竹枝:
“阿炼吾儿:
当你见此信时,为娘已不在人世。你爹与你皆身负《九曜真经》血脉,玄冥教主为夺此经,必不会放过你们。记住,真经不在书里,而在人心——医者治身,武者护心,真正的功夫,是守住善念,护住所爱。
寒玉谷的冰魄草灵核,乃上古冰蚕所化,与双梅灵脉同根。若有一日冰脉异动,切记寻梅魂为引,以善念化冰魄为暖玉。
你腰间的映雪剑,是你爹用寒玉髓所铸,剑中藏着半块玉珏。待你寻到另半块,便知你身世之谜……”
信末还附着半块玉珏,与龙志炼怀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他将两块玉珏合在一起,竟是朵并蒂梅的模样,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原来……”龙志炼喉头发紧,“原来我父母的遗物,一直在我身边。”他抬头看向苏清雪,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眼中有泪光闪烁。
“阿炼哥。”苏清雪轻声道,“你娘说‘护住所爱’,我……我便是你所爱之人么?”
龙志炼耳尖通红,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自然是你。从小到大,我总想着要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昨日在寒玉殿,我喊你名字时,心里便想着,只要你平安,便是折了我十年阳寿也甘愿。”
墨渊子在旁看得直摇头:“你这小子,倒比老夫当年追你师母还害羞。”他转向铁无痕,“铁帮主,既然信已送到,你且带着兄弟们去漠北布防。我和清雪、阿炼要去悬壶谷找我那老友,待清雪的灵脉养好了,再回青州与你会合。”
铁无痕应下,又叮嘱程砚秋照顾好众人,这才翻身上马。十余匹青骓马踏雪而去,马蹄声惊起一群寒鸦,掠过梅林,掠过冰崖,消失在晨雾尽头。
龙志炼望着铁无痕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苏清雪。她发间的红梅在风中轻颤,映得她的脸愈发娇艳。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寒玉殿外,她站在梅树下引动灵脉的模样——那时她周身泛着金光,像极了母亲信里说的“梅魂”。
“清雪。”他轻声道,“等去了悬壶谷,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住的山洞。那里有棵老梅树,每年冬日也会开花,比寒玉谷的梅还香。”
苏清雪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动:“好啊。不过阿炼哥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一个人拼命。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便把这梅簪子扔了,去悬壶谷当大夫,再也不理你了。”
龙志炼忙道:“我答应,我答应!”他牵起她的手,与墨渊子并肩往谷外走。晨光里,梅香混着马蹄声,混着三人的笑声,漫过冰阶,漫过寒玉崖,漫向更远的江湖。
谷外的大道上,程砚秋骑着马跟在后面,望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摸了摸怀中的药箱,又看了看右手藏在袖中的断针——玄冥教余孽未绝,江湖风雨未歇,但她知道,只要有三人心中的那团火不灭,这江湖,便永远有春天。
寒玉谷的风还在吹,却已不再是刺骨的冷。梅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露出底下更艳的花苞。待得明日,这里的梅花定要开得更盛,像团火,像盏灯,照亮所有向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