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她脸上布满皱纹，眼角却有颗朱砂痣，与苏清雪腕间的那颗竟有七分相似。见二人进来，她放下药罐，笑道：“龙家小子，苏姑娘，你们可算来了。”
“你是……”龙志炼喉头哽住。
“仇九。”老妇站起身，她的背竟挺得笔直，“你娘的师父，药王谷第八代谷主。”
龙志炼抢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前辈，我娘她……”
“我知道。”仇九摸出块帕子擦了擦手，“当年你娘替龙渊顶罪，我也在场。她临刑前托人带信给我，说若有一日龙家有后，要我教他‘药王九章’。”她指了指石榻旁的木柜，“柜里有《药王九章》手抄本，还有你娘当年留下的医经。”
苏清雪上前，见木柜上落着层薄灰，显然多年无人动过。她伸手拂去灰尘，露出柜中一卷羊皮纸，边角用朱砂画着九朵莲花——正是“药王九章”的标记。
“先别急着看书。”仇九引着二人到洞角的石桌旁，“我煮了松萝茶，喝了暖身。”她提起陶壶，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粗瓷碗，香气扑鼻。
龙志炼喝了口茶，只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直贯丹田，连星陨砂在体内翻涌的燥意都平复了几分。他望着仇九，忍不住问：“前辈，我娘……她当真医术通神？”
“岂止是通神。”仇九叹了口气，“当年药王谷的‘九转还魂丹’，能起死回生。你娘十六岁就能炼第三转，左冷禅为夺丹方，才设计诬陷龙家。”她指了指龙志炼臂弯的逆鳞，“你身上的星陨砂，是你娘用天玑玉的星力温养的。当年她被押赴刑场时，偷偷在你襁褓里塞了块玉牌，说‘若见着持另一半的人，便信他’。”
苏清雪从怀里摸出半块“龙”字玉牌，与仇九腰间的“泰”字玉一合——正好拼成完整的“龙泰”二字。
“当年你娘把两块玉分开，是怕被人一网打尽。”仇九说，“左冷禅拿了天玑玉，却不懂如何用。他要引星陨劫，得用‘药王九章’里的‘星引诀’，可这诀窍……”她看了眼龙志炼，“只有龙家血脉配着星陨砂，才能练。”
洞外忽然传来异响。仇九脸色一变，冲过去封住洞口：“左冷禅的人追来了！他们用了‘寒玉髓’驱使山熊，你们快走！”
龙志炼抄起九曜剑：“前辈，您——”
“我自有退路。”仇九将木柜钥匙塞进他手里，“记住，‘星引诀’在第九章，要等你体内星陨砂与天璇、天玑玉共鸣时才能练。还有……”她望着苏清雪，“苏姑娘的寒梅剑，是药王谷的‘九曜剑’所铸，你俩双剑合璧，能破左冷禅的‘寒玉诀’。”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熊吼。龙志炼拽着苏清雪往洞后密道跑，回头时只见仇九挥了挥手，她的白发在风雪里飘着，像极了无尘观那株老梅。
密道里霉味刺鼻，两人摸黑走了半炷香，忽见前方有光。龙志炼点燃火折子，只见洞壁上刻满药方，最醒目的是“九转还魂丹”的炼法，旁边还有行小字：“阿炼生辰，娘制桂花糖，藏于第三块砖下。”
苏清雪的眼泪滴在石墙上：“原来你娘……”
“她什么都记得。”龙志炼握住她的手，“记得给你留桂花糖，记得教我认药草，记得要把真相告诉我。”他摸了摸怀中的《药王九章》，又看了看手中的九曜剑，“等我练会‘星引诀’，定要替她洗清冤屈。”
洞外传来左冷禅的声音：“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玉！”
龙志炼将苏清雪护在身后，九曜剑出鞘，剑身上流转的幽蓝光芒，与天璇、天玑二玉交相辉映。他望着洞外的雪色，轻声道：“阿雪，等出了这洞，我们去泰山顶。我要让左冷禅看看，药王谷的血，不是那么好流的。”
苏清雪抽出寒梅剑，剑尖挑落肩头积雪：“我陪你。”
两人相视一笑，迎着风雪，朝密道深处走去。洞外的雪还在下，却掩不住剑刃上的寒芒——那光芒里，有母亲的遗志，有未雪的冤仇，更有两颗并肩而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