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和马文升连忙躬身:“陛下,刘尚书此议不妥!边军乃大明屏障,绝不可轻易裁撤!”
“不妥?”朱厚照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语气越发尖锐,“弘治年间,先帝听了文官的话,裁撤了西北边军,结果呢?河套丢了!蒙古人、鞑靼人骑着马就能南下,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你们忘了?”
“如今不过是一场小胜,斩了蒙古一万多人,刘尚书就觉得蒙古人不敢来了,就要裁撤边军了?那大同、宣府是不是也不用守了?京师的京营是不是也该解散了?”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两人的鼻子:“你们文官天天说‘养丘八浪费粮饷’,说‘武将好战’,可没有这些‘臭丘八’,谁来守边关?谁来护百姓?”
“我看啊,养了你们这些只会拿‘祖制’‘儒家理论’说话的文人,才是真的没用!连最基本的蛮夷习性都不懂,连‘忘战必危’的道理都记不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为大明好!”
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李东阳和马文升心上。
两人脸色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陛下说的是实话,弘治朝丢河套的教训就在眼前,刘大夏的提议确实荒唐,可他们也没提这建议啊,怎么就跟着挨骂了?
李东阳心里委屈,却只能躬身:“陛下息怒!臣等绝无轻视边军之意,也绝不会赞同裁撤边军,刘尚书的提议,臣等定会驳回,绝不让其实施!”
马文升也跟着道:“陛下放心!吏部定会配合兵部,选拔精锐武将补充边军,绝不让边防线出现漏洞!”
朱厚照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还是没给好脸色:“你们知道就好!朕登基以来,没想着苛待文官,可你们也别拿着‘迂腐’当‘忠诚’,别拿着‘祖制’当挡箭牌,耽误国事!”
站在一旁的张永心里也暗自叹气。
处置了一个杨廷和,又来了个刘大夏,这些老臣怎么就不明白陛下的心思呢?
陛下要的是办实事的人,不是只会引经据典的书呆子,这是集体往陛下枪口上撞啊!
暖阁里安静了片刻,朱厚照走到案前,拿起朱笔,在纸上画了个圈,语气终于缓和下来:“行了,不说刘大夏的事了,朕叫你们来,是有正事要商议。”
李东阳和马文升心里一松,连忙躬身:“请陛下示下,臣等定当全力配合!”
“如今大同打了胜仗,边军士气正盛,保定府的贪腐案也处置得差不多了,给事中改制也落了实,接下来,该让各部堂官都动起来,做点实事了。”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带着郑重:“朕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刘大夏,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拿着‘祖制’敷衍了事,各部堂官该干什么、该怎么干,都得有个章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
他顿了顿,手指在纸上轻轻敲击:“具体要做什么,朕还得再琢磨琢磨,你们先回去,让各部把近期要办的差事都整理出来,明日呈给朕,朕要亲自看看,哪些是实事,哪些是虚功。”
李东阳和马文升连忙应道:“臣遵旨!臣等明日定将各部差事整理妥当,呈给陛下审阅!”
他们心里清楚,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不仅要整治文官的迂腐,还要整顿各部的办事效率,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轻松了。
朱厚照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先下去吧,记得把刘大夏的奏折带回内阁,让其他阁老也看看,好好敲打敲打他们,别再犯同样的毛病。”
“是!臣等告退!”李东阳和马文升躬身行礼,慢慢退出暖阁,走的时候,两人都松了口气。
还好陛下没再继续生气,不然今天怕是要在暖阁里待上半天。
暖阁里只剩下朱厚照和张永。
朱厚照看着案上的纸,手指在“各部堂官”几个字上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要借这次机会,彻底改变文官“混日子”“拿祖制挡事”的风气,让大明的朝堂真正动起来,为接下来的正德元年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