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 要出事了。”
他低下头。
不敢看婆娘的眼睛。
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婆娘吓得脸色发白。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手里的茶盘 “啪” 地掉在地上。
碎成了几片。
她不敢再问。
转身就往库房跑。
她赶紧去翻箱倒柜。
寻找账本和礼单。
箱子锁锈得拧不动。
她用剪刀撬了半天才打开。
里面的账本积了层灰。
一翻就呛得咳嗽。
很快。
一堆账本和礼单堆在了桌上。
厚厚一摞。
仿佛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赵郎中拿起账本。
手指抖得厉害。
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算着。
算一笔。
就往纸上画个勾。
越算。
他的心越沉。
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不算不知道。
一算吓一跳。
这些年贪的银子。
加上各种礼品折算。
竟然有一万多两。
“老天爷啊。”
他瘫坐在椅子上。
账本 “啪” 地掉在地上。
散开的账页像雪片。
眼神空洞。
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可让我怎么活。”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地疼。
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婆娘在一旁哭哭啼啼。
声音凄惨。
用袖子抹着眼泪。
眼泪打湿了衣襟。
“老爷。
要不…… 咱们跑吧?”
她拉着赵郎中的袖子。
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
只想逃离这一切。
“跑?
往哪跑?”
赵郎中苦笑一声。
满脸的无奈。
他指着窗外。
“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你能跑到哪去?”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
锦衣卫的缇骑也能把咱们抓回来。
他们鼻子比狗还灵。”
他对锦衣卫的厉害心知肚明。
“到时候。
罪加一等。
连孩子都得跟着受牵连。”
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儿子还在国子监读书。
不能被他连累。
婆娘哭得更厉害了。
泪水止不住地流。
瘫坐在地上。
“那怎么办啊?
咱们家就这点底子。
卖了宅子也凑不够啊。”
赵郎中深吸一口气。
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
腿肚子还在转筋。
“明天。
我去户部自首。”
他决定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罪行。
“把这些银子都交上去。
还有宅子、田产。
全卖了。
只求陛下能饶我一命。”
“哪怕是贬为庶民。
去乡下种地。
也好过死在诏狱里。”
他不想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他拿起笔。
在礼单上写下 “自愿上交” 四个字。
笔尖颤抖。
墨迹都晕开了。
像哭花的脸。
仿佛是他内心的写照。
与此同时。
李东阳的府上。
朱门紧闭。
门环上的铜锈都没擦。
气氛紧张而压抑。
周伦等人被管家拦在了门口。
管家穿着青布袍。
腰里系着麻绳。
态度恭敬却坚决。
“各位大人。
实在对不住。”
管家躬身行礼。
腰弯得像弓。
“我家老爷病得厉害。
咳嗽得直不起腰。
不能见客。”
他如实说明了情况。
“我们有急事找李大人。”
周伦急忙说道。
脸上满是焦急。
往前凑了半步。
被管家抬手拦住。
“关乎很多人的性命。
还请通融一下。
就见一面。
说句话就走。”
他试图说服管家。
“就是啊。
让我们进去吧。
李大人见了我们。
说不定病都能好一半。”
孙员外郎也连忙附和。
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管家摇了摇头。
态度坚决。
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小的不通融。”
他一脸无奈。
心中也有些为难。
“是老爷真的不能见客。
今早太医刚来看过。
说要静养。”
“他刚喝了药。
睡下了。
要是被吵醒。
病情加重了。
小的可担待不起。”
他希望众人能理解。
周伦不死心。
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
往管家手里塞。
“通融通融。
这是点小意思。”
管家手一缩。
没接。
脸色沉了沉:“大人这是打小的脸。
小的不敢收。”
他往后退了半步。
拉开距离。
“那我们就在门口等。”
周伦咬了咬牙。
决定不轻易放弃。
“等李大人醒了。
再通报。
我们就在门房等着。”
管家无奈。
只能让他们在门房等着。
门房又小又暗。
只有一张破桌子。
几条长凳。
一群人坐在门房里。
唉声叹气。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人说话。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有的抠着凳缝。
有的望着门外的太阳。
夕阳西下。
金色的余晖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把屋顶的瓦都染成了金的。
赵郎中家里。
他还在埋头算账。
手指沾着墨。
在纸上画着数。
神情专注而凝重。
婆娘蹲在地上。
把首饰盒里的金簪、银镯都倒了出来。
堆成一小堆。
李府门房里。
周伦等人还在苦苦等待。
太阳都快落山了。
还没见李东阳醒。
孙员外郎时不时往院里望。
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挣扎。
仿佛是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
只是他们不知道。
这挣扎或许只是徒劳。
因为陛下要的。
从来不是几个贪官的银子。
而是整个文官集团的警醒。
是大明官场的清明。
这条路。
注定不会平坦。
充满了荆棘和挑战。
而他们。
不过是这场风暴里的一片叶子。
风往哪吹。
就得往哪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