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清辞正对镜梳妆,云袖小心翼翼地为她簪上一支赤金步摇,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圣旨到——”
沈清辞指尖微顿,铜镜中映出她沉静的眉眼。这个时候来的圣旨,定与她的婚事有关。
前院已跪了一地的人。宣旨太监展开明黄卷轴,嗓音尖细悠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沈毅教女有方,其女沈清辞贤良淑德,堪为女子典范。今特赐东海夜明珠十斛,江南织锦百匹,黄金千两,以彰其德。另赐沈清辞一品诰命服制,大婚之日可着凤冠霞帔,依亲王正妃仪制行礼。钦此——”
满院寂静,连柳姨娘都惊得忘了表情。一品诰命服制,这是只有亲王正妃才能享用的荣耀,如今竟破例赐给了一个尚未出嫁的臣女。
沈毅率先回过神来,叩首谢恩:“臣,领旨谢恩。”
太监笑眯眯地扶起他:“国公爷好福气啊。皇上说了,沈小姐与摄政王的婚事乃国之大事,特许按最高规制操办。”
身后的小太监们抬着赏赐鱼贯而入,夜明珠的光华瞬间照亮了整个前厅。那件一品诰命服制被郑重捧出,大红织金云锦上,凤凰展翅的纹样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这...”柳氏激动得声音发颤,“辞儿,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沈清辞垂眸行礼,面上并无太多喜色。皇帝这般厚赏,表面是恩宠,实则是做给夜君离看的。如今摄政王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借此示好。
“姐姐真是好造化。”沈若薇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嫉妒,“连一品诰命服制都赐下了,这满京城还有谁能越过你去?”
沈清辞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扭曲的脸:“妹妹若是羡慕,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约束自己的言行。毕竟...”她轻轻整理袖口,“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沈若薇气得脸色发白,却被柳姨娘一把拉住。
这时,门房又来通报:“老爷,安国公、永昌侯等几位大人前来道贺!”
这一日,镇国公府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礼单堆了厚厚一摞。连一向与镇国公府不甚来往的长公主都亲自登门,拉着沈清辞的手说了许久的话。
“好孩子,你给咱们女子长脸了。”长公主将一枚翡翠镯子套在她腕上,“这婚事办得好,让那些总说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的人都看看,咱们也能活出自己的模样。”
沈清辞温婉谢过,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这些突如其来的善意,多半是看在她即将成为摄政王妃的份上。
黄昏时分,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沈毅将女儿叫到书房。
“今日之势,你可看明白了?”沈毅神色凝重。
沈清辞为他斟了杯茶:“树大招风,女儿明白。”
“皇上今日这赏赐,表面是恩宠,实则是试探。”沈毅压低声音,“摄政王权柄日重,皇上这是要借你的婚事,看看朝中还有多少人站在他那边。”
“父亲放心,女儿懂得分寸。”
沈毅欣慰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为父这些年在朝中的一些人脉,如今交给你。嫁入王府后,这些或许能用得上。”
沈清辞接过册子,心中暖流涌动。前世父亲直到临终都不曾将这些交托给她,这一世,她终于赢得了父亲的完全信任。
“女儿定不辜负父亲期望。”
***
次日,宫中突然传来消息,太后要召见沈清辞。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太后坐在上首,虽已年过花甲,眼神却依然锐利。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沈清辞依言抬头,不卑不亢地迎上太后的目光。
“果然是个标致人儿。”太后微微颔首,“听说你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习武?”
“回太后,略懂皮毛而已。”
太后轻笑:“不必过谦。哀家年轻时也习过骑射,最见不得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她话锋一转,“皇上赏你的那件诰命服制,可还合身?”
沈清辞心知这才是太后的真正来意,谨慎回道:“皇上恩典,臣女感激不尽。只是那服制太过贵重,臣女不敢擅穿。”
“哀家准你穿。”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仅准你穿,还要再赏你一件。”
她示意宫女捧上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是一件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