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轻轻放下眉笔:“备车,我要去一趟琉璃阁。”
琉璃阁是京城最大的珠宝首饰铺子,也是各路消息汇聚之所。沈清辞每月都会来几次,早已与掌柜相熟。
“沈小姐今日来得正好。”掌柜笑着迎上来,“前日刚到了一批南洋珍珠,成色极好。”
沈清辞挑选珍珠时,状似无意地问起:“听说城东驿馆住进了一队西域舞姬,可是京城又有什么盛会?”
掌柜压低声音:“小姐还不知道?是北狄的贵客提前到了,包下了整个驿馆。昨日还来小店选了几件首饰,说是要赏给舞姬。”
“北狄的贵客?”沈清辞故作惊讶,“不是说过几日才到吗?”
“是微服先到的。”掌柜神秘地道,“带着好几个随从,气派得很。听口音,像是北狄的贵族。”
沈清辞选了一串珍珠项链,又挑了几件首饰:“这些帮我包起来。对了,那位贵客可还买了什么?”
“还订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要明日来取。”掌柜笑道,“说是要送给心仪的女子。”
沈清辞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看来是位多情的贵人。”
回到马车上,沈清辞立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摄政王府。若北狄王子提前入京,他们的计划也要相应调整。
当日下午,消息传来:夜君离已经派人盯住了驿馆,同时暗中收集北狄王子在京城的行踪。
夜幕降临时,沈清辞收到夜君离的回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按计行事。”
三日后,宫宴如期举行。
沈清辞一袭水蓝色宫装,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行走间流光溢彩。她特意选了一套蓝宝石头面,与夜君离今日的朝服颜色相呼应。
马车行至宫门,恰好遇见夜君离的仪仗。他今日穿着摄政王朝服,玄色锦袍上绣着四爪金龙,气度雍容威严。
两人目光相接,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丝竹声声,觥筹交错。沈清辞坐在女眷席中,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的、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沈若薇坐在她斜对面,今日特意打扮得娇艳可人,一双美目不时瞟向对面的北狄使团。
“姐姐今日这身打扮真是清雅脱俗。”沈若薇假意称赞,声音恰到好处地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只是未免太过素净,怕是入不了北狄王子的眼。”
沈清辞淡淡瞥她一眼:“妹妹操心了。今日是太后设宴,不是选秀。”
这话引得几位贵夫人掩唇轻笑。沈若薇脸色一白,悻悻地住了口。
酒过三巡,北狄使者果然起身敬酒,话锋一转:“尊敬的太后、皇上,我北狄愿与大启永结盟好。我国三王子对贵国镇国公府嫡女沈清辞小姐一见倾心,愿以正妃之位迎娶,以示诚意。”
宴席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辞身上。
太后慈祥地笑道:“这倒是桩美事。只是清辞那孩子自幼娇养,怕是受不得北狄的风沙之苦。”
北狄使者正要再说,忽然一个侍卫匆匆入内,在夜君离耳边低语几句。
夜君离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北狄使者:“巧了,刚收到边境急报。贵国的三王子三日前不是在边境巡视吗?怎么同时又在京城微服私访?”
北狄使者脸色顿变:“摄政王此话何意?”
夜君离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三日前,有人冒充北狄王子在京城招摇撞骗,不仅包下西域舞姬,还以王子名义赊欠多家店铺。本王已经将人拿下,正要请使者前去辨认。”
宴席上一片哗然。北狄使者额头沁出冷汗,强作镇定:“定然是有人冒充!我国王子此刻确实在边境...”
“是吗?”沈清辞忽然起身,向太后和皇上行礼,“臣女前日在琉璃阁,偶遇一位自称北狄王子之人。他不仅言语轻佻,还强送臣女首饰。臣女不敢隐瞒,已将此事禀报摄政王。”
她从袖中取出一支金簪:“这便是那人强塞给臣女的信物。臣女惶恐,实在不敢与这等轻浮之人缔结婚约。”
皇上脸色沉了下来:“使者,这是怎么回事?”
北狄使者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宫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内侍连滚爬爬地进来禀报:“皇上,北狄三王子...三王子他闯宫求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宫门。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入,面色铁青:
“是谁敢冒充本王子在京招摇撞骗?!”
宴席上寂静无声。沈清辞与夜君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