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清辞端坐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抚过一叠账册,眼神沉静如水。
昨夜从护国寺归来后,她几乎彻夜未眠。不是为那些未得逞的暗算,而是为今日要开始的另一场较量。
小姐,这是上个月府中各项开支的总账。采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案上,管事说请您过目。
沈清辞微微颔首。前世她从不理会这些庶务,直到家族败落时才惊觉,镇国公府这座看似坚固的大厦,内里早已被蛀空。这一世,她要防患于未然。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她一边翻开账册,一边问道。
夫人今早用了半碗燕窝粥,精神好些了。采月低声道,只是大夫说还需静养。
沈清辞眸光微暗。前世母亲柳氏病逝得蹊跷,如今想来,只怕也与柳姨娘脱不了干系。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账册一页页翻过,沈清辞的目光渐渐凝住。这些账目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有几处细节却让她心生疑虑。
采月,去把近三年府中采买绸缎的明细都取来。她吩咐道。
采月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抱着几本账册回来: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看看。沈清辞没有多解释,专注地比对起来。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日头渐高,书房内静得只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响。采月在一旁伺候笔墨,看着小姐凝神细查的模样,心中既敬佩又心疼。
果然如此。忽然,沈清辞轻声道。
她指着账册上的一处记录:你看,三年前江南进贡的云锦,府中采买了二十匹,每匹五十两。但据我所知,那年云锦的市价最高不过三十两。
采月倒吸一口凉气:这...会不会是记错了?
一次或许是记错。沈清辞又翻开另一页,但你看,去岁采买的蜀锦,价格也比市价高出三成。还有前年的苏绣、今年的湘绣...
她将几处异常一一指出,采月的脸色越来越白。
这些差价...都去了哪里?
沈清辞冷笑:自然是进了某些人的私囊。
她取过一张纸,将这些异常账目一一记录下来。字迹清隽,却带着凛冽的锋芒。
小姐,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爷?采月急切地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沈清辞摇头,这些只是皮毛,我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她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柳姨娘院落的方向。那个看似温顺的女人,这些年来不知吞了多少银子。
采月,你去一趟绸缎庄,找李掌柜打听打听这几年的行情。她沉吟片刻,记得,要装作随意闲聊,莫要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采月郑重应下。
午膳后,沈清辞照例在院中练武。经过这些时日的苦练,她的流云步已经小成,身形飘忽如烟,几个起落间便从院子的这一头到了另一头。
秦川立在廊下观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大小姐进步神速。待她收势站定,他由衷赞道。
沈清辞拭去额角的细汗:是秦师父教得好。
是大小姐肯下功夫。秦川难得露出浅笑,寻常人练上三五个月,也未必有这样的火候。
沈清辞但笑不语。前世她在生死关头领悟的武学心得,这一世都化作了进步的基石。
秦师父可知道京城最好的绸缎庄是哪家?她忽然问道。
秦川微微一怔:大小姐要添置新衣?
只是想了解些行情。沈清辞淡淡道,毕竟日后要打理中馈,这些庶务总要熟悉。
秦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城南的锦绣阁不错,价格公道,货品也齐全。
多谢秦师父指点。沈清辞福了一礼。
她知道秦川必定会将这话传给夜君离。那位摄政王心思缜密,想必能明白她此刻的处境。
练武结束后,沈清辞回到书房,继续查账。这一次,她将目光投向了府中的田庄和铺面。
这一查,又发现了不少蹊跷。几处田庄的收成年年减少,铺面的租金也多年未涨,与市价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