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看着这个庶女,神色复杂:起来吧。今日之事,确实有失体统。
女儿知错。沈若薇哽咽道,只是女儿实在不明白,那舞衣明明是新的,怎么会......还有女儿脸上的红疹......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沈清辞一眼。
沈清辞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推到父亲面前:父亲喝口茶润润喉。
沈毅接过茶盏,对沈若薇道:既然是不明白,那就好好查查。你的舞衣是谁准备的?胭脂水粉又是从何而来?
舞衣是锦绣坊的绣娘所制,胭脂......沈若薇迟疑了一下,是前几日姐姐送的。
这话一出,书房内的气氛顿时一变。
沈清辞轻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二妹妹记错了吧?我何时送过你胭脂?
姐姐忘了吗?沈若薇眼中含泪,前几日你说那胭脂颜色太艳,不适合你,就转送给了我。妹妹还感激得很......
沈清辞微微一笑,那胭脂是什么颜色的?装在什么盒子里?
是、是桃红色的,装在一个白瓷圆盒里。
这就奇怪了。沈清辞转向沈毅,父亲,女儿从不喜桃红色,这是府中上下都知道的。而且女儿用的胭脂,都是装在碧玉盒中的,这是母亲生前定下的规矩。
沈毅点头:确有此事。
沈若薇脸色一白,急忙道:许是妹妹记错了......
二妹妹。沈清辞打断她,你说我送你胭脂,可有人证?
翠儿可以作证!
翠儿是你的贴身丫鬟,她的证词,怕是不能作数。沈清辞语气依然平静,不过巧的是,前几日我倒是收到一盒胭脂,正是桃红色,装在白瓷圆盒里。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盒,正是沈若薇描述的那般。
这胭脂是二妹妹送来的,说是特意为我及笄礼准备的。沈清辞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桃红色的胭脂,我原本很是感动,可惜......
可惜什么?沈毅追问。
可惜这胭脂里,掺了会让人起红疹的药物。沈清辞直视着沈若薇瞬间惨白的脸,我让采月找大夫验过,确认无误。
书房内一片死寂。
沈若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明鉴!女儿冤枉!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女儿!
陷害?沈清辞轻声反问,那妹妹腕上的玉镯,也是有人陷害吗?
沈若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什么玉镯?我不知道......
就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那个羊脂玉镯。沈清辞一字一句地道,妹妹今日戴的那个。
你胡说!那是我......
是你什么?沈毅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是你偷拿的?
不!不是!沈若薇慌乱地摇头,是、是姨娘给我的......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沈毅猛地拍案而起:好!好得很!偷盗主母遗物,陷害嫡姐,你们母女真是好大的胆子!
父亲饶命!沈若薇涕泪交加,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采月快步走进来,在沈清辞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清辞点点头,对沈毅道:父亲,方才采月在二妹妹的院中,看见翠儿鬼鬼祟祟地要埋什么东西。拦下一看,正是母亲的那个玉镯。
一个绸布包被放在桌上,打开后,羊脂玉镯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沈毅拿起玉镯,手微微发抖。这是他当年亲自为妻子戴上的定情信物。
来人!他厉声喝道,把二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半步!还有,去请柳姨娘过来!
沈若薇被带下去时,回头看了沈清辞一眼,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清辞却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目光深邃如夜。
这一局,她赢了。但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屋檐。沈清辞走出书房时,看见回廊尽头,柳姨娘正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柳姨娘压低声音道:好手段。
沈清辞脚步未停,只在经过她身边时,轻轻回了一句:不及姨娘。
雨声渐大,掩盖了所有的低语。沈清辞走在回廊下,看着雨中摇曳的荷花,轻轻抚过腕间母亲留下的另一只玉镯。
今夜过后,镇国公府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