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号”的船舱低矮而压抑,金属墙壁上凝结着盐渍和可疑的污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永不散去的霉味与汗臭。分配给他们的“客舱”不过是货舱角落用破烂帆布隔出的狭小空间,仅能勉强容身。
独眼龙,也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名叫巴克斯,他的“规矩”很快便显露出獠牙。登船不到半天,他就以“额外安保费”和“航线风险金”为由,再次索要财物。吴枫面无表情地又支付了一部分贵金属币,暂时稳住了他。
但贪婪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艾拉身上。
她与这艘污浊船只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以及那偶尔流露出的、非人的洞察力,都让巴克斯和他那些如狼似虎的船员感到一种混合着忌惮与垂涎的邪念。他们不敢明着动手,但言语间的调戏和下流的眼神几乎不加掩饰。
“小姑娘,待在船舱里多闷,甲板上风景才好。”一个满口烂牙的水手试图去拉艾拉的手。
艾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水手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猛兽盯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悻悻地缩了回去。
“离她远点。”吴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冰冷的杀意。那水手打了个寒颤,嘟囔着走开了。
贾马尔则利用他部落猎人的本能,悄无声息地在船上探查。他发现这艘船运输的“货物”极其可疑,一些密封的金属箱散发着淡淡的化学药剂气味,而另一些木箱的缝隙里,则隐约可见武器的轮廓。
“这艘船不只是走私,还可能运军火,甚至更糟的东西。”贾马尔低声警告吴枫,“我们得尽快脱身。”
然而,大海茫茫,脱身谈何容易。
航行到第三天,麻烦主动找上门。并非来自船员,而是来自大海本身。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骤然阴沉如墨,狂风卷起巨浪,狠狠拍打着“信天翁号”这艘不算坚固的船体。船只在波峰浪谷间剧烈颠簸,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风暴!是赤道无风带边缘的强对流风暴!”有经验的老水手在风雨中惊恐地大喊。
巴克斯船长在驾驶室里气急败坏地吼叫着,试图稳住船身,但风浪太大了。一个巨浪袭来,船体猛地倾斜,甲板上的几个货箱绳索崩断,翻滚着落入海中。
混乱中,吴枫紧紧抓住固定物,护住艾拉。贾马尔则如同猿猴般灵活,在摇晃的船上稳住身形。
“左舷引擎进水!动力丧失!”坏消息接连传来。
“信天翁号”如同醉汉,在风暴中失去了大部分控制,被狂风和海流推着,偏离了航线,驶向一片海图上标记为暗礁区的水域。
“完了!要撞上了!”了望员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拉挣脱吴枫的手,冲到了船舷边。她无视了拍打过来的冰冷海水,双手紧紧抓住湿滑的栏杆,闭上了眼睛。
她无法像在雨林中那样调动庞大的生命网络,但大海,同样拥有其磅礴的能量流动——洋流、潮汐、以及风暴本身蕴含的狂暴自然之力。她不再试图去对抗,而是将自身微小的意识融入这片狂暴,去感受,去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