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终于看到了前方出口处透进来的、巴黎夜雨微弱的灯光。
他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伪装的出口格栅，滚落到一条潮湿、无人的后巷垃圾箱旁。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脑海中的混沌和身体的灼痛。
他瘫在泥泞中，大口喘息着，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他的衣服。
失败了。不仅没能救出萨菲拉，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而且，他亲眼见证了同伴被扭曲、被控制的惨状。这比任何肉体上的创伤都更让他感到痛苦和无力。
耳塞里，卢卡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后怕：“枫！你怎么样？信号刚才中断了！我差点以为你……”
“我还……活着。”吴枫的声音沙哑虚弱，“卢卡，萨菲拉她……”
“我看到了部分监控数据……他们对她进行了深度‘再编程’和‘意识枷锁’。”卢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愤怒，“利用了她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将其扭曲成了一种防御和攻击的武器。那个精神冲击……见鬼，那根本不是她自愿的力量！”
吴枫闭上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零号的牺牲，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更深的黑暗和同伴的苦难。
“你必须立刻离开那里！”卢卡急促地说，“干扰只能持续很短时间，他们很快就能追踪到你的大致位置。我给你一个地址，在玛莱区的一个安全屋，暂时是干净的。快去！”
吴枫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检查了一下手枪，子弹还剩两发。身体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卢卡……”他喘着气，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干扰他们的系统的？那种技术……” 那种能瞬间瘫痪带有“摇篮”技术影子的先进安防系统的手段，不像是卢卡仅凭现有黑客技术能做到的。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卢卡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传来：“……是那个金属片，枫。你之前激活的那个信号……我尝试逆向解析了它的一部分。它里面包含了一些……非常古老的，关于能量结构‘谐振’与‘瓦解’的算法碎片。我只是……借用了一下。”
吴枫心中一震。那个来自不明源头，带着非人类美感的信号？
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干扰普罗米修斯（奥林帕斯）的系统？
这偶然的发现，是新的希望，还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开端？
他没有时间深思。巷口传来了车辆驶近的声音和隐约的脚步声。
追兵来了。
吴枫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雨水的空气，强行压下身体和精神的剧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雅典娜”研究所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如同一个吞噬光明的巨兽。
萨菲拉还在里面。
他转过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坚定地消失在巴黎迷离的雨夜之中。
灰烬行者，还未到倒下之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