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吴枫将马塞尔给他的一点零钱和自己腕上一块防水性能极佳的战术手表(这是他身上仅存的、不算起眼的装备)留在床头,作为微不足道的报答。他写下了一张简单的字条,只有两个字:
“谢谢。”
借着浓重的夜色和海浪声的掩护,他如同一个幽灵,离开了这间给了他短暂庇护的木屋。
他没有走向码头寻找船只,那太显眼。他沿着海岸线,向着远离小镇的方向徒步前行。身体依旧虚弱,但求生的本能和刻在骨子里的战斗记忆支撑着他。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一个月来外界发生了什么,需要找到任何可能与同伴相关的线索。
三天后,他来到了一个稍大些的沿海城镇卡昂。在这里,他用自己的方式——潜入网吧利用漏洞绕过登记系统,访问了一些加密的论坛和新闻聚合网站。
世界表面一片平静。格陵兰冰原下的“地质异常”被轻描淡写地解释为一次罕见的冰下天然气爆炸。没有任何关于巨大遗迹、关于普罗米修斯母舰、关于“归寂星光”的报道。舆论被巧妙地引导和控制了。
但在更深的网络层面,在一些用特殊算法才能进入的暗网角落,他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有几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条是国际雇佣兵市场流出的高价悬赏,目标是“拥有非人恢复能力的年轻女性”(艾拉?),发布者署名“o集团”。
另一条是某顶尖神经科学期刊的撤稿声明,撤稿原因含糊,但涉及一位曾公开质疑某跨国企业脑机接口技术的知名学者,而该学者近期“因个人原因”无限期休假。
还有一条,来自一个他熟悉的、用于“幽灵小队”紧急联络的废弃协议栈,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点,被刷入了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发送源的Ip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巴黎。
巴黎……萨菲拉?
以及,他看到了“奥林帕斯”这个名字。一家新兴的、业务涵盖生物科技、新能源、高端安保的巨型跨国集团,其崛起的速度快得反常,并且与多条关于“异常现象”和“未确认能力者”的传闻隐约关联。
吴枫关闭了浏览器,清除了所有痕迹,默默离开了网吧。
外面阳光刺眼,车水马龙。他站在喧嚣的街头,却感觉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狩猎场。
普罗米修斯没有消失。他们只是换了一副面孔,更深地编织进了这个世界的肌理之中。他们像耐心的蜘蛛,在阴影中编织着巨网,搜寻着漏网之鱼。
而他,吴枫,一个失去大部分力量、被同伴离散的“灰烬行者”,是网上一条显眼的目标。
但,他也是一条开始苏醒的孤狼。
他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巴黎。
他需要盟友,需要信息,需要力量。
第一站,巴黎。
他拉紧了从旧货市场买来的连帽衫,将面容隐入阴影,汇入了熙攘的人流。
灰烬已冷,但余烬中,星火乍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