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
吴枫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冰冷的虚无。零号最后化作星光的画面,同伴们染血的脸庞,古老遗迹崩解时的轰鸣……无数碎片化的景象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碰撞。
【回家……】
零号最后的意念,如同远方的灯塔,微弱却执着地指引着他。
回家……
回哪个家?
是那个他为了遗忘而逃离的东方故土?是那个在战火与硝烟中与来自全球的战友建立的、短暂却真实的“幽灵小队”?还是……那个在最终时刻,用自我毁灭为他们换来的、不知通往何方的“生路”?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
“咳——!”
他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金属穹顶,也不是格陵兰无尽的冰雪,而是粗糙的、带着潮湿气息的木制天花板。
身下是简陋却干燥的床铺,身上盖着一条略显破旧却干净的毛毯。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和海风特有的咸腥气。
这里……是哪里?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这是一个极其狭小的房间,墙壁是粗糙的原木,唯一的窗户敞开着,外面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和海鸥的鸣叫。阳光透过窗户,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还活着。
其他人呢?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试图撑起身体,但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和虚弱感让他重重地摔回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朴素、皮肤被海风浸染成古铜色的老渔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走了进来,看到他醒来,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说道:
“哦!你终于醒了!赞美圣母玛利亚!你在海滩上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海滩?
吴枫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们被零号最后的传送力量送走了,送到了……法国?某个沿海小镇?
“其他人……我的同伴……”吴枫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老人将鱼汤放在床边的小木凳上,摇了摇头:“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趴在礁石后面,浑身是伤,像是从海里漂来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几天风浪很大,也许……你的同伴被冲到了别的地方。”
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