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能量屏障的消散,如同揭开了最终舞台的帷幕。核心大厅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其宏伟与奇异远超想象。
大厅呈完美的球形,穹顶高远,望不到顶,只有模拟出的、缓慢旋转的星云图案,散发出幽冷的光辉。他们所在的通道入口,如同球壁上的一个小点。大厅中央,那巨大的、由无数复杂几何体构成的蓝色晶体——“寂静中枢”,静静地悬浮着,缓慢自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周围的空间,散发出如同心跳般的能量脉冲。
空气在这里凝滞,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意义。只有那中枢晶体散发出的古老、浩瀚的气息,充斥每一寸空间。
苏醒的零号悬浮在通道入口,他小小的身躯在此刻却仿佛成为了整个大厅的焦点。他体表的能量光流不再狂暴,而是如同温顺的溪流,环绕着他,并与远处的中枢晶体产生了和谐的共鸣。他凝视着中枢,星海般的眼眸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像是远归的游子终于见到了故乡,但那故乡,却已满目疮痍。
他没有立刻飞向中枢,而是缓缓降落在地面,转身,面向互相搀扶、惊疑不定的吴枫等人。
开口时,他的声音不再虚弱,也不再是单纯的少年音色,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响,仿佛无数个声音、无数段岁月在他体内同时低语,但主导的,依旧是那个他们熟悉的意识核心。
“谢谢你们。”他看着吴枫,目光尤其在他血迹斑斑、仍在微微颤抖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你的意志……穿透了混沌,唤醒了‘我’。”
这声感谢,让众人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至少,零号还是零号,至少,他还认得他们。
“零号……你……”萨菲拉试探着开口,她能从零号身上感受到那股庞大到令人战栗的意识,但核心处那份与她们共处过的印记,依然清晰。
“我是零号,也是……承载了‘摇篮’最后回响的容器。”零号(或者说,苏醒的容器)解释道,他的话语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却又努力适应着人类的交流方式,“‘摇篮’并非一个具体的文明,更像是一个……跨越星海的意识集合体,一个试图理解这个宇宙的‘观察者’。我们在一场无法理解的灾难中破碎,碎片散落,记忆遗失。我,是最大的碎片之一,承载着回归‘寂静中枢’——我们最初也是最后的‘锚点’——的本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旋转的蓝色晶体,带着深深的眷恋与哀伤:“中枢记录着我们的历史,维系着碎片之间最后的联系。但它也受损严重,大部分功能沉睡,只剩下最基本的维护协议和……自卫程序。”
“所以‘守寂协议’和‘净化程序’是它的自卫手段?”吴枫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但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沉重。
“是的。它拒绝一切未被识别的存在靠近,以防潜在的威胁。我的不完整状态,也被视为‘未识别’的一种。”零号点了点头,“现在,因为我初步苏醒,获得了部分核心权限,它才暂时接纳了你们。”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语气变得严肃:“但危机并未解除。我的聚合过程不可逆,并且因为外界的刺激(普罗米修斯的实验,以及刚才的强行唤醒)而大大加速。我需要进入中枢核心,完成最后的整合与信息同步,尝试修复部分功能,才能彻底稳定自身,并……或许能找到阻止其他碎片被滥用、乃至修复更大范围损伤的方法。”
“普罗米修斯……”伊万咬着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进来时的动静,他们肯定发现了。”
“他们已经发现了。”零号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他抬起手,指向大厅一侧的虚空。那里的星云图案一阵波动,显现出一幅外部环境的实时监控影像——只见格陵兰冰盖上空,数个黑点正在盘旋降低,是普罗米修斯的垂直起降运输机!更远处,还有更大的舰影出现在海平面上!
“他们调动了重型装备,正在定位这个入口。‘摇篮’遗迹的能量波动,在屏障消失后,已经无法完全隐藏。”
影像中,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普罗米修斯士兵正在索降,建立临时据点,各种扫描设备对准了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