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列车在幽暗的隧道中无声疾驰,仿佛一道穿梭于山脉血管中的幽灵。车厢内,只有车轮与轨道接缝处传来的规律性轻响,以及吴枫压抑而痛苦的喘息。
他并未完全昏迷,而是陷入了一种深层次的、身体与灵魂被迫进行剧烈重构的昏沉状态。躺在用几张旧皮革座椅临时拼凑的“床”上,他的身体成了一个不稳定的能量反应炉。
皮肤之下,肉眼可见的三种光芒在激烈交锋,如同三条被困的恶龙在他体内厮杀:
* **暗影与冰霜的紫黑**,代表着混沌核心最初吸收的、偏向死亡与寂灭的规则力量,此刻如同冰冷的基底,试图冻结一切。
* **狂乱之心的猩红**,蕴含着狂暴的生命力与雷电的毁灭性能量,它躁动不安,试图撕裂和破坏现有的结构。
* **新融入的几何光路**,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它们代表着“米密尔之泉”核心的观测与推演规则,精密、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试图将前两种力量纳入某种有序的框架。
基石石板带来的温暖能量,则如同一位疲惫却坚定的调停者,在三条“恶龙”之间艰难地斡旋,防止它们彻底撕裂吴枫的肉身与灵魂。但这过程,无异于一场持续不断的、凌迟般的酷刑。
吴枫的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汗水不断渗出,却又在接触到体表溢散的冰寒能量时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他的肌肉时而紧绷如铁,时而剧烈痉挛。偶尔,他会无意识地发出低吼,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能量剧烈摩擦产生的异响。
艾拉跪坐在他身边,双手悬浮在他身体上方,翠绿色的自然能量如同最温和的春雨,持续不断地洒落,试图滋养他受损的生机,安抚那狂暴的能量乱流。但她的努力收效甚微,她的能量一旦深入,就如同溪流汇入狂怒的大海,瞬间便被同化或撕碎。
“他的身体……在排斥外在的能量,”艾拉脸色苍白,额角见汗,声音带着一丝无力感,“只能靠他自己,还有……他体内那股稳定的力量(基石之力)。”
莱利焦躁地在狭窄的车厢过道里踱步,拳头紧握:“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那个什么鬼核心,不是‘智慧之泉’吗?怎么像毒药一样!”
伊万靠在车厢连接处,警惕地注视着前后方向,同时沉声道:“超出理解范畴的东西,是蜜糖还是毒药,取决于容器。他现在就是那个容器。”他看了一眼吴枫体表闪烁不定的银白光路,“‘奥丁之眼’如此渴望这东西,必然有其恐怖之处。融合,从来不是请客吃饭。”
萨菲拉则坐在角落,她的罗盘放在膝上,指针不再指向任何具体方向,而是像失去信号一样微微颤抖着。她看着吴枫,眼神复杂,低声道:“他正在经历一场‘升华’……或者说,‘变异’。他的命运轨迹,我看不清了,完全变成了一团纠缠的光……”
时间在压抑的气氛中缓慢流逝。列车似乎永无止境地行驶在黑暗里,窗外偶尔掠过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巨大的地下水晶簇,或是深不见底的裂谷,提醒着他们依旧身处阿尔卑斯山神秘而危险的地脉深处。
突然,吴枫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闷哼!他体表的三种能量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冲突达到了一个高峰!银白色的几何光路如同无数根细针,试图强行贯穿紫黑与猩红的能量团,而后者则疯狂反扑,将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出道道涟漪!
“呃啊——!”
在他意识的最深处,正经历着一场同样凶险的战争。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无数破碎屏幕组成的空间,每一个屏幕都在播放着不同的画面——星辰的生灭、文明的兴衰、微观粒子的舞蹈、宏观宇宙的膨胀……这些都是“米密尔之泉”残留的观测记录。但同时,暗影的冰冷在冻结这些画面,猩红的雷电在撕裂它们,而基石之力则如同胶水,勉强维系着这个意识空间不至于彻底崩碎。
**“理解……秩序……规则……”** 一个冰冷的、非人的意念在他脑中回荡,是银白光路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