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吉普车不断深入东南方向的群山,周围的环境发生着显着而诡异的变化。
生命的迹象急剧减少。偶尔能看到的耐寒草甸和匍匐灌木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裸露的、呈现铁灰色的岩石,以及覆盖在其上的、仿佛永不消融的坚冰。空气不仅仅是寒冷,更带着一种停滞感,连风声都似乎被这凝固的景色所吸收,变得微弱而遥远。天空依旧湛蓝,阳光却失去了温度,像冰冷的探照灯,勾勒出山峦锋利而残酷的轮廓。
最令人不安的是,吴枫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弱的、无处不在的“压力”。那并非物理上的气压,而是源于意识层面的、与他体内烙印同源的寂灭气息。如同潜入深海,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海水,无孔不入。
“温度零下十五度,还在持续下降。”莱利看着车上简陋的温度计,声音有些发颤。他们的衣物开始显得单薄,呼出的白气瞬间就在眉毛和发梢凝结成霜。
独狼检查了一下燃油表,指针已经滑落至危险区域。“燃料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确切地点,或者一个能提供庇护的场所。”
吴枫坐在后座,身体蜷缩,脸色比外面的冰雪好不了多少。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并非因为生机,而是某种被外部力量激发的、非人的活性。他不再需要刻意去“感受”方向,那指引已经变成了一种被动的牵引,如同铁屑被磁石吸引。
“左转,”他忽然开口,声音干涩,“前面那个隘口。”
莱利依言转动方向盘,吉普车吃力地爬上一个覆盖着硬雪的斜坡,驶入两座巨大冰峰之间的狭窄通道。通道内光线昏暗,两侧冰壁高耸,折射着幽蓝的光芒。
就在车辆驶入隘口中央时,吴枫猛地捂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呃!”
并非剧痛,而是一种强烈的“共鸣”!他体内的冰冷烙印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颤起来,不再是试图侵蚀他,反而像是一个接收器,疯狂地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同频的冰冷回响。
*嗡……*
一种无声的、却能被灵魂感知的“嗡鸣”从脚下的冰川深处传来,低沉而浩瀚。
*滋……*
另一道更尖锐、更清晰的“信号”从左侧冰壁的某个点反馈回来。
*……*
无数细微的、冰冷的“回声”在他意识中交织、定位,构成了一幅只有他能“听”到的、复杂的三维能量地形图!
他明白了。这遍布山体的寂灭能量,并非均匀分布。它们像矿脉,在某些节点富集,在某些区域稀薄。而他体内的烙印,此刻正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进行着“回声定位”,寻找着那个最强、最纯粹的“信号源”——那个能让他体内躁动的“种子”得以安歇、进入类似休眠的“永恒冰封”之所。
“停车!”吴枫再次喊道,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目标的急切。
车刚停稳,他便推门下车,脚步虚浮却目标明确地走向右侧的冰壁。在接近冰壁底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他停了下来。那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