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场的枪声短暂而激烈，如同黑夜中一声突兀的咳嗽，随即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吴枫押着被反绑双手的“哨兵”，与卡德尔迅速汇合。远处，沙漠依旧沉睡，仿佛刚才的狙杀从未发生。
“检查尸体。”吴枫对卡德尔示意。
卡德尔蹲下身，快速搜查了那名被狙杀的“远星”代表。除了武器和少量现金，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文件或电子设备。“干净得像张白纸。”卡德尔啐了一口，“杀手很专业。”
吴枫的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哨兵”身上。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典型的南欧人面孔，此刻因为恐惧和失血（手腕被吴枫扭伤）而微微颤抖。他穿着军团的作战服，但肩章和身份标识已被撕掉。
“名字，军籍编号。”吴枫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哨兵”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还想保持沉默，但触及吴枫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最终颓然道：“拉乌尔……第二外籍步兵团，后勤保障连，技术士官。”
一个后勤士官。这解释了他为何能接触到任务调度和通讯频率，却又并非战斗核心人员，不易引起注意。
“为什么背叛？”卡德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想起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战友。
拉乌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贪婪，也有后悔。“他们……‘远星’的人找到我，说只需要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行程信息……他们给了很多钱，我女儿生病了，需要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无关紧要？”吴枫打断他，匕首的锋刃轻轻拍了拍拉乌尔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那份行动日志里，连你也在清除名单上。这就是你所谓的‘无关紧要’？”
拉乌尔的脸色瞬间惨白。“不……不可能！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
“看来你的主子并不这么认为。”卡德尔冷笑，“现在，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谁在军团内部是你的上线？‘远星’在当地的指挥结构？零素到底是什么？”
拉乌尔的心理防线在死亡的威胁和被背叛的愤怒冲击下彻底崩溃。“我说！我全都说！我的直接联系人是军团指挥部的德纳尔少校！是他最初引荐的！‘远星’在这边的行动由一个叫‘执事’的人负责，但我没见过他，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德纳尔或者死信箱传递！零素……我只知道它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矿物，似乎能影响生物电信号或者神经传导……‘远星’在马里北部有一个秘密研究站，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运输记录显示大部分零素原石都运往那个方向！”
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德纳尔少校！这个名字让吴枫和卡德尔心头一沉。这是一个在军团内部以精明强干着称的中层军官，负责情报协调。如果他是内鬼，那意味着军团高层可能也受到了渗透。
而“执事”和秘密研究站，则指向了更深的阴谋。
“研究站的大致区域。”吴枫逼问。
“可能……可能在基达尔大区，靠近伊福拉斯高原的无人地带！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真的！”拉乌尔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吴枫的耳麦里传来迈克急促的声音，背景还能听到伊万的咆哮和贾马尔指挥转移的嘈杂：“吴！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监测到至少三支不明身份的武装车队正在向你们所在区域合围！信号特征混杂，有本地武装，也有类似‘铁砧’的装备！他们反应太快了！”
果然！狙杀失败，对方立刻动用了后手，试图将他们连同“哨兵”一起围歼在这片荒漠！
“撤离！现在！”吴枫立刻下令。他看了一眼拉乌尔，眼神冰冷。
“带我走！求求你们！我知道的都说了！”拉乌尔惊恐地哀求。
带他走，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但也是目前唯一活着的、能指证德纳尔少校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