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绯夜慵懒地接口,她的“知识”带着一种残酷的美学:“小窃火者,想要修复一个正在被世界本身‘抹除’的悖论之物?单靠理解可不够。你需要…‘悖论之引’。”
林恩猛地看向她。
“世间万物,走向终结的过程并非一成不变。”
绯夜把玩着一片在她指尖瞬间经历盛开、绚烂、凋零、腐朽全过程的光影花瓣,有的如星骸冷却,漫长而死寂;
有的如超新星爆发,炽烈而短暂;
更有甚者,其终结本身,会诞生出新的、扭曲的‘存在’…那是在旧有规则尸体上绽放的、有毒的花朵。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恩,看到了他灵魂深处与夜莺的连接:“你要修复的那个小东西,她的‘终结’方式,注定与众不同。”
“去寻找吧,在这片星骸之间,在这无数死亡的终末回响中,去寻找那一缕…与其他终结格格不入的、属于‘悖论’的终末之音。”
“它或许微弱,或许扭曲,但它将是引导你理解,乃至触碰她存在本质的…唯一路标。”
绯夜没有给出具体方法,而是给出了一个方向,一个充满诱惑与未知危险的探寻任务。
林恩沉默着,消化着这两份截然不同的“知识”。
一份是冰冷的理论,一份是充满隐喻的指引。
他再次将手按在封印夜莺的星黯铁上,灵魂深处那清晰的悖论概念再次浮现——
“存在…为了…否定存在……”
这一次,他不再迷茫。
他抬起头,异色的双瞳中,左眼是燃烧的决意,右眼是深不见底的冰寒。
“我明白了。”
他低声说,仿佛是对自己,也是对那三位无形的观众宣告。
他不再看向那三位高序列存在,而是将全部感知,再次沉入那无尽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的深渊低语之潮中。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明确。
他不再被动承受所有终结之音,而是以刚刚获得的理论知识为基,以绯夜指引的方向为引,以自身对夜莺存在悖论的那一丝共鸣为滤网,开始主动地、艰难地在亿万重死亡的合唱中,搜寻那独一无二的——
悖论之引。
他的意识,如同最敏锐的探针,掠过星辰冷却的悲鸣,绕过文明寂灭的哀叹,过滤掉所有符合常规“终结”模式的噪音。
灵魂的负荷急剧增加,低语的污染如同附骨之疽,试图将他同化。
但他左眼中人性的火焰在执念的燃料下熊熊燃烧,右眼中“寂灭之痕”幽光流转,将过于狂暴的终结信息强行吸纳、稳定。
时间在搜寻中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恩的意识即将再次被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垮的边缘……
忽然!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尖锐、不和谐的“杂音”,刺穿了他构建的感知滤网。
那并非悲鸣,也非哀叹,而是一种…仿佛两个绝对矛盾的规则在互相碰撞、湮灭时发出的、短促而诡异的“静默尖啸”!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终结模式,它本身就是一个微小的、瞬间生灭的“终结悖论”!
找到了!
林恩的精神猛地一振,所有的疲惫与痛苦仿佛都被瞬间驱散。
他集中全部意志,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一道即将消散的“悖论之引”的源头,艰难地追溯而去……
星骸之间,三位存在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在王座前闭目凝神,周身气息与无数死亡星辰共鸣,却又在追寻着某种极致异常的人类。
舞台,已然搭好。
而主角的独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