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比掌心略小的圆形金属片,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凉。
它的表面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如同一面真正的镜子,但边框却雕刻着无数细密、扭曲、仿佛自行流动的符文,看久了竟让人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藏镜人的信物。
林恩接过这面“镜子”,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层次分明的灵性波动——
混乱、有序、贪婪、冷静,多种特质矛盾地统一在一起,正如藏镜人本身。
他注入一丝微弱的灵性。
镜面没有映出舱室内昏暗的景象,而是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随后,涟漪中心,浮现出几行由纯粹灵光构成的、优雅而疏离的花体字:
“祝贺你,窃火者。
于疯狂深渊中取得‘创造’之碎片,这份胆识与运气,值得记录。
“然而,风暴将至,你手中的碎片,既是钥匙,亦是灾祸之源,观测者的目光已再度投向你,比以往更加‘关切’。”
“明晚黄昏,‘铁砧与火花’酒馆,吧台第三张高脚凳。我为你准备了一份‘镜中景’——关于观测者,关于碎齿城真正的‘主人’,或许,还有关于你背上那位小姐现状的……另一种可能性。”
“静候光临。期待新的……交易。”
字迹缓缓消散,镜面恢复如常,但那股独特的灵性印记已深深烙印其中。
林恩摩挲着冰冷的镜面,目光深沉。
藏镜人果然无孔不入。
他不仅知晓了地下发生的事,甚至点出了“观测者”和夜莺。
最后那句“另一种可能性”,更是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的软肋。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明知可能是陷阱,他却不得不去。他需要藏镜人手中的情报,需要了解“观测者”的动向,更需要任何一丝可能对夜莺有益的线索。
“先生”艾德担忧地看着他。
林恩收起镜片,看向少年。
“明天,你留在外面,找个能看到酒馆入口的地方,记住,无论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如果看到不对劲,或者天亮我还没出来,你就立刻离开,去我们之前看过的那个备用藏身处。”
“可是……”
“没有可是。”
林恩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
他必须独自面对藏镜人。
这不仅是一场交易,更是一次试探,一次在风暴眼中,为自己和夜莺搏取一线生机的冒险。
他感受着体内初步融合、渐趋稳定的新力量,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
碎齿城的舞台已经搭好,而藏镜人的邀约,拉开了下一幕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