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也就是莫里斯,嘟囔着,用拐杖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空椅子,“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林恩走进房间,关上门,直接说道:“我想知道港口区,老灯塔附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关于勒菲弗尔的事情。”
莫里斯听到“勒菲弗尔”的名字,浑浊的眼睛猛地闪过一丝精光,他盯着林恩,语气变得危险起来:“勒菲弗尔?那个老怪物?你是他什么人?打听他干嘛?”
“我是他的…学徒。”
林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同时暗中戒备。
“学徒?”莫里斯嗤笑一声,显然不信,“那老家伙还会收学徒?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离他的那些危险宝贝远点…等等…”
他突然凑近林恩,像狗一样用力嗅了嗅,伤疤扭曲的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身上…有那种味道…虽然很淡,被别的乱七八糟的味道盖住了…但不会错…是‘那个’的味道。
还有…深海的腥臭和饕餮的贪婪…你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心中一惊,这老头的嗅觉也太灵敏了。
“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可以付钱…或者,用别的交换。”
林恩试图掌握主动权。
“钱?”莫里斯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对钱没兴趣,我对知识感兴趣…特别是那些被教会和各大组织藏起来的、危险的知识。”
他贪婪地看着林恩,“比如…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个’的味道?勒菲弗尔是不是真的动用了‘那个’?代价是什么?”
林恩沉默着,快速思考。这老头知道的东西似乎不少,而且对勒菲弗尔很了解。
“你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林恩坚持道。
莫里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枭般难听:“狡猾的小子…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昨晚动静那么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很快都会知道个大概。”
他拄着拐杖,走到一个堆满纸张的桌子前,翻找着什么。
“港口区,‘密喰者’那帮疯狗,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大批‘深潜藻’和奴役深潜者的邪门技术,想在老灯塔的、跟‘饥饿’和‘深海’都沾边的古老存在…我们管那玩意儿叫‘海噬之口’。”
“动静搞得太大,把教会和缄默机械堡都引过去了。打得很惨,听说缄默者死了好几个,教会骑士团也损失不小……
但最后,好像是勒菲弗尔那个老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同归于尽的手段,强行把仪式给打断了,没让那‘海噬之口’完全爬出来…”
说到这里,莫里斯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兴奋…
“但是…有意思的来了、根据几个侥幸逃出来的、吓破了胆的密喰者小喽啰的疯言疯语…勒菲弗尔最后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同归于尽…他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祭品,用一种更古老、更危险的方式,强行‘覆盖’或者‘修改’了那个召唤仪式的最终坐标。”
“他好像是把原本指向‘海噬之口’的‘门’,给强行撬动了,指向了别的地方,一个连密喰者自己都不知道的、更可怕的‘地方’,这才导致仪式能量失控反噬,看起来像同归于尽…”
林恩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印证了缄默者小姐的话。
勒菲弗尔果然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覆盖”和“掩盖”。
“他掩盖了什么‘门’的坐标?”
林恩急切地追问。
“那就没人知道了。”
莫里斯摊摊手,“那种层面的秘密,可不是我这种老瘸子能打听的,或许只有勒菲弗尔自己,或者…他信任的人才知道。”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林恩。
“至于勒菲弗尔是死是活…”
莫里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没人找到他的尸体,只在爆炸中心找到了一些他常穿的袍子碎片和…几块融化的、像是某种封印容器的金属残片…所以,谁知道呢、也许死了,也许…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于别处了。”
他转过身,从一堆废纸里抽出一张泛黄的、边缘烧焦的纸片,递给林恩。
“这是我从某个吓疯的密喰者身上捡到的,好像是他们仪式用的核心祭礼书的一页残片,上面有个被重点标记的符号…我看不懂,但感觉很重要,或许…对你有用?”
林恩接过那张残片。
纸张材质和那本祭礼书一样,上面用暗红色墨水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眼睛和触手构成的符号,旁边还有一些注释文字,但大部分都被烧毁了,只剩下一小段:
“…钥…于此血与灵之…”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血与灵?钥匙?
林恩猛地想起缄默者小姐的话和手中的小金属瓶。
难道…使用这把“钥匙”,需要“血与灵”的代价?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莫里斯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教会和缄默者正在全力清剿港口区的污染和残余的密喰者,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会转向内部调查和…寻找可能存在的‘知情者’和‘遗产’。你很不安全,小子。”
“如果你想活下去,想弄清楚勒菲弗尔到底做了什么,今晚午夜,去‘生锈齿轮’酒馆后巷,找一个叫‘鼹鼠’的人,就说‘老瘸子’介绍的,想搭‘夜班车’,
这是你离开这座城市最快的途径。”
说完,他不等林恩反应,就用拐杖把他往外赶:“快走快走,别给我惹麻烦,记住,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林恩被半推半赶地弄出了门,站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手中紧紧握着那张残片和小金属瓶,心中波澜起伏。
勒菲弗尔以自身为代价,掩盖了一个真正的“门”的坐标。
手中的瓶子可能就是“钥匙”。
使用钥匙可能需要“血与灵”的代价。
而一个离开这座城市的机会,就在今晚午夜。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不再是盲目逃亡。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页残破的配方,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冰冷坚硬的“钥匙”。
窥秘之路,始于微末,终于…禁忌。
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