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却异常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地下室。
钉子入木的瞬间,箱子上原本散发出的那种躁动不安的饥饿波动,仿佛被猛地掐断了一下,骤然减弱了一大截。
箱子本身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安静,只有极其微弱的、不甘的余波还在回荡。
勒菲弗尔没有丝毫停顿,拿起另外三根星黯铁钉,分别钉在了箱子的另外三个角,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一句简短的、蕴含力量的咒文。
当最后一根钉子完全钉入后,整个箱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绝对寂静的力场所笼罩。
它依旧在那里,但在林恩的灵性感知中,它的存在感变得极其模糊,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那种令人心悸的饥饿感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强制压抑下去的“死寂”。
“好了。”勒菲弗尔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现在,除非把整个地下室掀个底朝天,否则谁也别想再轻易感应到它。
外面的鬣狗,就算到了门口,也只会以为这里是个普通的仓库。”
他看了一眼似乎被这神奇封印术震撼到的林恩,沙哑道:“封印的本质,是‘理解’并‘制定’规则。”
“你要彻底理解你想要封印的对象的力量性质,然后利用相反或克制的规则,构建一个‘领域’,将其束缚、隔绝、甚至‘定义’为不存在。”
“这需要海量的知识、精准的灵性操控以及…合适的材料。”
他收起工具:“走吧,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一群靠着吞噬和混乱起家的鬣狗,怎么破开这星辰寂灭之印。”
两人回到楼上。勒菲弗尔再次加固了店铺的常规防护,撒上了更多具有干扰和警示作用的药粉。
接下来的两天,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
林恩能感觉到,即使在沉降药剂的影响下,空气中的灵性背景噪音也似乎变得更加“浑浊”和“躁动”。
偶尔会有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在店铺远处徘徊,但或许是加固后的封印起了作用,或许是顾忌勒菲弗尔可能的手段,并没有人真正靠近挑衅。
勒菲弗尔则显得异常忙碌,他几乎整天待在地下室里,不知道在准备着什么。
偶尔上来,也是带着一身更浓烈的、各种奇异材料混合的气味,眼神疲惫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林恩则继续着他的解读和学习,同时更加留意收集任何可能与“密喰者”仪式相关的信息。
他从一些来购买安神药剂的码头工人妻子口中,隐约听到一些关于“老灯塔附近晚上怪光闪烁”、“水里传来奇怪歌声”的流言,这进一步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终于,在双月重叠的前一天晚上,勒菲弗尔将林恩叫到面前,他的脸色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决然。
“明天晚上,就是双月重叠之时。”
他沉声道,“‘密喰者’的仪式必然会在老灯塔附近举行。
官方的人肯定也会有所察觉,但他们反应总是慢半拍,而且未必清楚仪式的真正规模和目的。”
他盯着林恩:“我们不能等、必须在仪式完成前阻止他们,或者至少,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唤醒’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对我的地下室那么感兴趣。”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勒菲弗尔从怀里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用纯银打造、表面刻满了比发丝还细的复杂纹路的哨子,递给林恩。
“这是‘无声哨’,吹响它不会发出声音,但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灵性波动。明天晚上,我会去老灯塔附近。
你留在店里,躲在二楼我卧室的衣柜里——那里有我布置的最强隐匿结界。
无论听到楼下发生什么,除非我亲自回来叫你,否则绝对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如果…如果天亮我还没有回来,或者你听到沉得可怕,“你就吹响这个哨子。
它会向一个…‘老朋友’发出求救信号。然后,你就自己想办法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林恩接过那冰冷的银哨,感觉它重逾千斤。
勒菲弗尔这是在交代后事,情况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吗?
“先生,我…”林恩想说些什么,却被勒菲弗尔挥手打断。
“不用多说。记住我的话。”
勒菲弗尔转过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浓重的乌云缝隙中,隐约可见两颗月亮正在缓缓靠近。
“风暴要来了。”他喃喃自语。
“而我们,就在风暴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