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瑶靠近林悦瑶,轻轻拉过她的手,“等酒酿好了,去落水城卖酒方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林悦瑶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沾着凤仙花汁的痕迹:我娘不会同意的!
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不敢高声——大伯母正清点竹蜻蜓,藤箱落锁的咔嗒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到时候只要祖母同意了就行! 林兮瑶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林悦瑶的手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真的?”林悦瑶仰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可还是带着几分犹疑。
“当然,只要我去求她,她肯定会答应的。” 林兮瑶拍着胸脯保证。
林悦瑶还是松了手,低头用鞋尖碾碎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我知道了。”她小声嘟囔着。
马车吱呀启动时,林兮瑶攥紧车帘。透过渐散的薄雾,望见趴在石头肩头的虎头。晨雾还未散尽,马车已吱呀呀碾过青石板路。
与此同时,在离落水县城20里的官道上,已经离家半个月的穆景渊正倚在马车窗边。晨光透过竹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影,曾经白皙的面庞带着点疲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少爷,李管事掀开车帘,声音压得很低,今天中秋佳节,又恰逢洛仙祠庙会,进城的商队和香客怕是要排到晌午。他顿了顿,路上人多眼杂,可能会耽搁些时辰。
穆景渊放下手中的书本。经过半个月的奔波,一路上风餐露宿、晓行夜宿,遭遇了不少坎坷,不是道路泥泞难行,就是人心险恶,让这位第一次独自离家,这位曾经温室里成长的小少年,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李叔,让护卫分两队,一队随车缓行,一队先去城门打点。
是,少爷。李管事躬身应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掀帘出去,对着护卫头领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次被老太爷指派到小少爷身边照应,李管事起初还忧心忡忡。但是也太单纯天真了些,从小生活在穆府深宅,锦衣玉食,往来无白丁,让他误以为外面都是些谦谦君子,人们都真诚善良。
他亲眼看着,原本不谙世事少爷,如今已能沉稳冷静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曾经拿着银子去买糖葫芦的贵公子,现在竟能准确说出沿途各镇米价。短短半月,这位小少爷仿佛突然就长大了。
少爷,李管事重新钻进车厢,前头就是十里亭,要不要歇歇脚?
不必了。穆景渊打断道,目光仍停留在书册上,赶在午时前进城要紧。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页,在落水县三个字上顿了顿,李叔,我记得落水县的县令,是祖父的学生,进城用母亲那边的信物,咱们先不要去打扰县令大人。
李管事一愣,随即会意:老奴明白。
他掀帘出去时,晨风拂过,卷起车帘一角。
穆景渊望着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目光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楼上。他摩挲着腰间玉佩,想起临行前祖父的话:景渊,此去落水,不仅要看物,更要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