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璇玑,过玉衡,凝于腕三分,而非贯透枪尖。力未至巅,意先收回三成。”
容澈猛地僵住,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向至寒殿方向!
殿下……殿下和他说话了?!在指点他?!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甚至顾不上调息,立刻按照那声音的指引,重新凝聚灵力,小心翼翼地将力量循着所述路线运转,意随力走,在关键时刻猛然回收三成心意——
嗡!
长枪再次刺出!
这一次,金光内敛,枪势却更加凌厉精准,收放自如,再无丝毫滞涩反噬之感!
一枪功成!
容澈保持着出枪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那依旧紧闭的殿门,心脏狂跳,激动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她看到了!她不仅看到了,还指点了他!
虽然语气冰冷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多谢殿下指点!”他朝着殿门方向,大声地、无比郑重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殿内再无回应。
但容澈却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奖赏,一整日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练枪更加卖力,脸上的笑容傻气得让人不忍直视。
…… 而远在清虚宗的玉清珩,近日心绪愈发不宁。
诛邪盟事务繁杂,冥狱道虽灭,但其残余势力的清剿、各方利益的平衡、新生邪祟的苗头……千头万绪,让他忙碌得几乎无暇他顾。
只有在深夜独处时,那份被强行压下的怅惘才会悄然浮现。
关于花界圣女那位未婚夫的消息,断断续续传来。
听说他常住冰都,听说他时常前往至寒殿……虽不知具体情形,但“时常”二字,已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玉清珩心头。
他站在清虚宗最高的望月台上,夜风吹拂着他月白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望着花界方向,那里星辰黯淡,唯有冰都所在的极北之巅,常年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光晕中,遥不可及,如同那人。
他想起黑煞蚀渊绝境中,那抹降临的冰冷身影,想起她指尖弹出的清辉治愈他所有伤痕……那时,他以为那是他一生所能靠近的极限。
可现在,却有另一个人,能以“未婚夫”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身边,甚至能“时常”见到她。
酸涩与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此妄念,那是亵渎。
他的道在人间,在苍生。
可心绪这种东西,并非理智所能完全掌控。
“玉师兄。”师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担忧,“夜露寒重,您近日劳心劳力,还需保重身体。”
玉清珩收敛心神,转过身,脸上已恢复温润如玉的平和笑容,只是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无妨。可是盟中又有要事?”
“是,关于西海新出现的空间裂隙……”
“走吧。”玉清珩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冰寒的北方,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入心底,转身步入灯火通明的殿宇之中。
他的战场不在那里。他的路,还在脚下。
…… 冰都,流霜殿。
容澈对遥远人界某位温润公子的心绪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
他正对着一面水镜,喜滋滋地反复回味白日里殿下那清冷的指点之声,一边比划着新的枪招。
“气走璇玑,过玉衡……凝于腕三分……”他喃喃自语,眼神发亮,“殿下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说得真清楚!”
他练得更起劲了,仿佛不知疲倦。
甚至开始琢磨,明日练枪时,是不是可以“不小心”再出点无伤大雅的小岔子?
也许……殿下还会开口呢?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发热,傻笑了好一会儿。
而若离,早已将白日那随口一句的指点抛诸脑后。
于她而言,那与看到冰棱融化、极光流转并无不同,只是外界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动,甚至未能在她浩瀚无边的识海中留下丝毫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