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惊人的是地下的破坏:炸药室周边的土壤被高温炙烤成焦黑色,原本铺设的地下水管爆裂,水柱在黑暗中喷涌而出,与爆坑中的烟尘混合,形成浑浊的泥浆,顺着庭院的排水沟流淌,在门口积成一片泥潭,月光照在泥潭上,泛着诡异的冷光。
书房爆炸的烟尘尚未在夜空中散去,一更三刻零五秒,徐温卧室地下的一百包炸药(三千斤)接踵引爆。这里是徐温日常起居的“私密核心”,木质地板下的炸药室紧邻卧室床榻,黑暗中的爆炸威力更集中,也更具毁灭性。
第一次爆炸惊动了府邸中所有人。
“轰隆——!”
第二声巨响比书房爆炸更沉闷,却带着更强的摧毁力,像闷雷般在地下滚动,震得府邸的地面都在颤抖。卧室的地面在黑暗中整体下陷两米,床榻连同铺盖被直接吸入爆坑,榻上摆放的玉枕、香囊被高温烧成灰烬,在夜风中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墙壁上悬挂的徐温画像,在冲击波中四分五裂,画框的木质部分燃起明火,火星溅落在帐幔上,瞬间将卧室变成一片火海,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照亮了半个中院。
卧室西侧的梳妆台被气浪推向墙角,琉璃镜在黑暗中碎裂,碎片反射着火光,像散落的星星;胭脂、水粉洒在地上,与燃烧的帐幔混合,散发出甜腻又刺鼻的味道。窗外的海棠树被冲击波拦腰折断,树枝带着火星砸向相邻的耳房,引燃了耳房中的衣物,火焰顺着木梁快速蔓延,在黑暗中勾勒出狰狞的火舌,很快便吞没了整个卧室区域。
正在整理床榻的李氏,在爆炸前三息被书房的巨响惊醒,刚想起身,便被卧室下陷的地面绊倒。饶是贴身侍女反应极快,在火光的映照下,拼死将她拖出卧室,才免于被爆坑吞噬。但李氏照样被冲击波震破五脏六腑,声音因恐惧而嘶哑:“火……火!快救火!”临死前她的呼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厉。
一更三刻又十息,家人居住区的一百包炸药(三千斤)准时引爆。这里是徐温子女、妾室居住的区域,由五间相连的厢房组成,炸药室分别位于每间厢房地下,黑暗中的“连环爆”,更添几分绝望的恐怖。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五声连环巨响几乎重叠在一起,在夜空中炸开,震得远处的犬吠声都戛然而止。
五间厢房的地面在黑暗中同时下陷,屋顶的瓦片与木梁如瀑布般坠落,在火光的映照下,像黑色的流星砸向地面。
徐温幼子徐知证在睡梦中被巨响惊醒,刚想哭闹,便被气浪掀翻在床上,木鸢玩具掉在地上,瞬间被火星烧成焦炭;他的衣袖也被火星引燃,仆妇们在黑暗中摸索着扑灭火焰,抱着他往府邸外逃,孩子的哭声在夜里格外揪心。
东侧厢房(徐温妾室王氏居所)的衣柜在黑暗中被冲击波炸开,衣物散落一地,部分丝绸衣物遇火即燃,很快便将厢房烧成空壳,火光中,王氏的首饰盒从梳妆台掉落,金簪、银钗散落在地上,反射着火光;中间厢房(徐温长女徐氏居所)的书架倒塌,书籍散落,与燃烧的床幔混合,形成“火书堆”,书页在黑暗中卷曲、变黑,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像无数只细碎的手掌在拍打;西侧厢房(徐温次女居所)的梳妆台倾倒,胭脂盒摔在地上,红色的胭脂在火光中散开,像一滩凝固的血。
居住区的回廊在黑暗中完全垮塌,连接各厢房的石子路被炸开一道道裂缝,裂缝中冒出缕缕青烟,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毒蛇的信子般伸缩。正在仆役房打盹的老仆,被飞来的瓦片砸中头部,当场倒地,鲜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另一名仆妇抱着徐温的幼女,在浓烟与黑暗中迷失方向,误闯入燃烧的厢房,幼女的脸颊被灼伤,哭声与仆妇的尖叫交织在一起,幸得卫兵及时救出,才未葬身火海。
三处爆炸虽然间隔时间仅为短短的十秒钟,但在那浓重的黑暗之中,却迅速形成了“冲击波相互叠加、火焰迅速蔓延、建筑结构连锁式坍塌”的复杂且致命的复合效应。
这种多重破坏力的叠加,犹如一场精心策划的灾难,将徐温的府邸无情地推向了彻底的毁灭深渊。夜色的笼罩不仅未能掩盖这场破坏的惨烈,反而使得每一处受损的痕迹在黑暗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狰狞可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带来的巨大创伤。
钟豪等人早在导火引信燃烧至三分之二时,便依照预案迅速通过应急通道撤至一家临近西门的食肆厨房地下室。此时,出城已无可能,他们不得不在此地暂避,预计需停留相当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