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抗疫营地的晨早(2 / 2)

小黄狗叼着锅巴,摇着尾巴跑到石案旁,把锅巴放在杂粮饼堆边,像是在献宝。它蹲坐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馍馍,偶尔用爪子轻轻扒拉两下,惹得老汉笑着弹了弹它的鼻头。

粥棚下的石案上,堆着刚蒸好的杂粮饼,黄澄澄的米面里掺着碎枣,蒸腾的热气里,有个穿破棉袄的汉子正狼吞虎咽。他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结痂的伤口,却顾不上疼,左手抓着一碗米粥,右手还在帮旁边的孩童掰饼块,碎屑掉在地上,孩童连忙抢着去捡,但引来几只麻雀蹦跳着啄食,最后他也不赶,只是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忽然传来阵孩童的笑闹声。是昨夜那个举锄头的汉子家的娃,此刻正追着只花蝴蝶跑过晒药场。蝴蝶忽闪着翅膀飞进营地外的柳树林。柳枝刚抽出新绿,软软地垂在水面上,惊起的蜻蜓点着水飞开,翅膀在晨光里亮得像透明的纱,引得孩子追出老远,笑声撞在柳树上,又弹回来,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孩子脖颈的肿核已消下去大半,跑得急了,辫子上系着的红布条(医工给的平安符)飞起来,像只小风筝。汉子坐在药灶旁劈柴,斧头起落间,看孩子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劈好的柴块码得整整齐齐,比自家院里的还规矩。

钟林倍走到营地边缘时。

远处的南康城墙还像道灰黑色的影子,城楼上的火把早已熄灭。但此刻的营地里,炊烟正从无数个临时搭起的灶台上袅袅升起,与晨光缠在一起,织成张金色的网。有只燕子从网眼里钻进来,斜斜地掠过药棚顶,最终落在插着艾草的木杆上,啾啾地叫着,像是在给这满营的生机唱和。

病愈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晾晒衣物,有的在帮忙搬运药材和食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憧憬。

风穿过树林,带着松脂的清香;掠过麦田,卷来泥土的芬芳;拂过营地,裹着药香与炊烟,最终化作声温柔的叹息,仿佛在说:最黑暗的日子过去了。

从头包装到脚医师们背着药箱往来穿梭,他们的防护服上沾着药汁,却走得轻快。

惊起的麻雀从他们肩头飞过,鸟雀的啾鸣、溪水的叮咚、人语的温软,在晨光里织成张细密的网,网住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机,也网住了每个人心头重新燃起的希望。

钟鹏举忽然想起昨夜那些举着锄头和柴刀的手,此刻正握着药杵、扶着担架、劈着柴禾——原来当绝望被希望焐热,最粗糙的手掌,也能捧出最嫩的春芽。病患们眼中重燃的光芒,如同这晨光一般,温暖而有力量,照亮了整个营地,也照亮了战胜疫病的前路……

钟林倍爬上了望塔。

他久久地望着昨晚被轰塌的正在被加固的城门洞,陷于了沉思之中。

他在想应不应该往城里送些隔断传播的防护用品,但又怕落到刘叶成手上并没有分给老百姓而用于敛财。

他也在想刘叶成会不会再怂恿城里的老百姓出城冲击大营。

城墙那边的白雾还未散去。

他望到竟然有十几个抱着小孩的老百姓被守城的兵丁偷偷放了出来,而那几个兵丁脱掉铠甲和武器,也跟着那十几个老百姓向大营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