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训闻言,脸色一沉,冷哼道:“朱将军,你这是畏敌如虎!区区一座州城,我们拥兵三万,何惧之有?若按你所言,迁延日久,让他们做好各种准备;又倘若其他叛军趁机来援,我们腹背受敌,又当如何?”
“勾洪昔日就是我徐家的一条狗,奴颜婢膝,他哪里有什么韬略!”他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慢。
朱瑾心中暗怒,但仍强压怒火,耐心解释道:“徐公子,用兵之道,贵在知己知彼。这江州勾刺史曾是你们徐家的心腹,对我们的用兵之法了如指掌。如今他胆敢叛乱,坐拥七万精兵,必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们若急于攻城,正中其下怀。”
以大局为重。朱瑾的语气诚恳,试图说服徐知训。
徐知训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冷笑道:“哼,朱将军,你莫不是另有打算?这江州刺史勾洪虽然是我徐家旧部,但说不准你与他早已暗中勾结,故意拖延战机!想在背后阴我和齐国公(徐温爵位)。”
此言一出,大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将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朱瑾勃然大怒,“唰”地一声抽出佩剑,直指徐知训:“徐知训小儿,我对你掏心掏肺,倾囊相授兵法与你,你竟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我朱瑾对杨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今日若不是看在徐公的份上,定斩你这狂妄之徒!”
他的双眼圆睁,怒火中烧,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徐知训被朱瑾的气势所震慑,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 你敢以下犯上?来人,把朱瑾给我拿下!”
他的亲信马上涌进十几人来,对朱将军拔刀相向。然而,帐内众将却无人敢动,虽然他们多是听从徐知训号令的,但他们深知朱瑾的威名,也明白此时若自相残杀,只会让叛军有机可乘。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匆匆入帐,单膝跪地,禀报道:“二位将军,前方探马来报,州城守军似有异动……”
帐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二人涨红的面庞,每一句争辩都似尖锐的箭矢,带着腾腾的火气,在帐内的空气中激烈碰撞。
大帐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一场大战,似乎即将在这重重矛盾与分歧中拉开帷幕。
入定。
江州城刺史府中,鎏金烛台散发着幽微光芒,将室内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徐温的弟弟徐别驾,眉头紧锁,身着一袭玄色锦袍,面上的皱纹里透着精明,他现在已经被拉上勾洪这艘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
他正与刺史围坐在檀木桌旁。桌上摊开的密函,详细通报了徐知训与朱瑾在中军大帐里的激烈争执。
“兄长,看来徐知训和朱瑾已经离心,我们的机会来了。”勾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徐别驾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指尖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虽说他们起了争执,但不可掉以轻心。朱瑾久经沙场,绝非等闲之辈,我那个侄子徐知训就算再骄横,麾下也有精兵强将。贸然出击,万一计策败露,我们将万劫不复。”
勾刺史闻言,放下茶盏,双手抱胸,冷笑道:“怕什么!徐知训刚愎自用,朱瑾被他猜忌,两人如今势同水火。我们可趁机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再联络周边响应我们的势力,里应外合,击败杨吴大军不在话下。”
他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衣袂飘动间,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狂妄。
徐别驾沉思片刻,却摇头反驳道:“不可轻举妄动。徐知训虽嚣张,背后却是整个徐家。一旦激怒徐家,我们腹背受敌,绝无胜算。依我看,不如先按兵不动,派人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找准时机再出手。”说着,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神色凝重。
他的心并没有在这里,他得知自己的第三个侄子徐知询本来是来谈判的,劝阻勾洪造反的,徐知询已在两日前到了江州城外并和他取得了联系。但现在看来局面已经不可能挽回了。所以他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带领全家全身而退。
勾刺史心中不悦,脸上却堆满笑容,走到徐别驾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兄长过虑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他们内部矛盾重重,正是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若错失良机,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两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室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博弈,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愈发显得波谲云诡,而他们又将在这乱世风云中,做出怎样的抉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