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已经吞噬了他所有的愤怒与尊严。
他猛地转身,不顾经脉寸断的剧痛,化作一道残缺的血光,冲向峡谷深处的祭坛。
那里,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最恶毒的造物。
一座由累累白骨堆砌的祭坛上,一个巨大的血色茧蛹正有节奏地搏动,像一颗畸形的心脏。
茧蛹表面,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如蛆虫般蠕动,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个蜷缩的婴孩轮廓。
一股邪异、磅礴的生命气息,正从茧蛹中疯狂溢出。
血神子!
即将成型的血神子!
他要用这最后的底牌,搏一线生机,哪怕只是为逃跑争取一息时间。
“想走?”
秦渊冰冷的声音在峡谷中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却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宣判。
岂能让你得逞。
秦渊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下一瞬,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速度竟比莫无涯燃烧生命的血遁更快!
轰!
就在莫无涯的手即将触碰到血茧的前一刻,一道深蓝色的真元光幕拔地而起,如天堑般横亘在他面前。
光幕之上,真元流转,坚不可摧,彻底封死了他的去路。
莫无涯一头撞在光幕上,像是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山岳,整个人被狂暴的力量反震回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又喷出一口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抬起头,看向闲庭信步般走来的秦渊,眼中只剩下绝望催生出的疯狂。
速度、力量、真元品质……全方位的碾压!
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你……你到底是谁!”
莫无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扭曲得不似人声。
秦渊依旧没有回答。
他只是迈步向前。
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莫无涯的心脏上,无形的威压让他几乎窒息。
退无可退!
莫无涯眼中血丝遍布,发出了最后的咆哮:“是你逼我的!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双手结出诡异的法印。
他周身的血气不再是外放,而是化作黑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那是他在燃烧自己的本源与寿元!
所有力量,尽数灌入那血神子茧蛹!
他要以生命为代价,强行催熟这绝世凶物,与秦渊同归于尽!
“血神子,给——我——出——来!”
他状若疯魔,声嘶力竭。
嗡——!
得到精血与本源的滋养,血色茧蛹瞬间膨胀,体积以骇人的速度暴涨,转眼便化作一人多高的恐怖肉瘤。
茧蛹表面的符文活了过来,如一条条猩红的血管般剧烈搏动。
刺耳的尖啸从茧蛹内部传出,那声音混合了万千婴孩的啼哭与厉鬼的诅咒,直刺神魂,让人脑浆沸腾。
茧蛹之上,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浮现、挣扎、哀嚎,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怨毒与邪恶。
一股远超真元境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连秦渊都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此物,绝不能让它完全降世。
秦渊的眼神冷冽如万古冰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抬起了手。
掌心,那抹深蓝色的真元再度流转,其上的七彩琉璃光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
极致的压缩,极致的凝练。
所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最终在他掌心汇聚成一颗微小的光球。
光球仅有指甲盖大小,剔透晶莹,却仿佛蕴藏着一片星海的生灭,将周围的光线与空气都尽数吞噬、压迫,发出空间不堪重负的细微悲鸣。
《碧海玄功》至强一击。
谷心破灭斩。
“去。”
秦渊轻吐一字。
那颗微小的光球脱手而出,没有划破长空,而是直接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瞬间印在了那膨胀到极限的血神子茧蛹上。
没有爆炸。
没有轰鸣。
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血神子茧蛹表面,所有挣扎的人脸,所有哀嚎的声音,所有邪恶的气息,都在这一瞬永恒地凝固了。
下一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以光球为中心,一道道细密的蓝色裂痕,如同神罚的烙印,瞬间爬满了整个茧蛹。
“不——!”
莫无涯发出了此生最绝望的嘶吼。
然而,他的声音被彻底淹没。
裂痕之中,透出的不再是血光,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深蓝。
那光芒,温和,璀璨,却带着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无上伟力。
光芒过处,血色的茧蛹、扭曲的人脸、无尽的怨念、磅礴的煞气……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冰雪消融,被从存在的根源上彻底抹去,化为虚无。
血神子,胎死腹中。
彻底湮灭!
“噗——!”
本命相连的血神子被毁,莫无涯如遭雷击,心神俱焚,本源彻底破碎。
他狂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摇晃,生命的气息如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
他的眼中,怨毒与疯狂还未散去,但秦渊的攻击,并未就此结束。
在“谷心破灭斩”净世的同时,秦渊的另一只手,已然并指如剑。
一道青色剑气,追随着那抹蓝色神光,后发而至。
快到极致。
噗嗤。
剑气精准地洞穿了莫无涯的眉心。
“呃……”
莫无涯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睁,眼底残存的情绪迅速褪去,化作一片空洞的死寂。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而后,无力地向后倒下。
砰。
血手人屠,莫无涯,这位为祸一方的魔头,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秦渊立于白骨祭坛之前,神色平静地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对这种以无辜生灵祭炼邪物的魔头,不存在怜悯。
杀之,即是天道。
他的目光扫过那座依旧散发着淡淡血腥与怨气的白骨祭坛,累累白骨,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