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才从自己的枷锁中解脱,却看到对方即将被推入一个更恐怖的深渊。
陈长老抬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
他苦笑一声,看着秦渊:“秦渊,这道命令……确实有些蹊夷。老夫也想不通其中关窍。但宗主令如山,无法违抗。你……”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询问秦渊的态度,甚至带着一丝隐晦的提醒,若是秦渊不愿,他或许可以豁出这张老脸,去宗主面前周旋一二。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秦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愤怒,或是恐惧。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然后点了点头,仿佛听到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弟子,领命。”
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份平静,比他之前一指断剑,更让在场众人感到心神俱震。
那不是无知者无畏的狂妄,而是一种早已洞悉一切,坦然赴之的从容。
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甚至可能是九死一生。
他也知道,这背后,必然与那股他一直警惕的,足以倾覆整个宗门的滔天大祸有关。
躲是躲不掉的。
有些责任,必须他来扛。有些危险,必须他来面对。
“秦哥!”章小飞急了,冲上前来,“你疯了?不能答应啊!这摆明了是坑!”
秦渊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暖意。
他拍了拍章小飞的肩膀:“放心,区区一个山谷,还困不住我。”
他又看了一眼满脸忧色的章倩茹,和神情复杂的苏悦,最后目光回到陈长老身上。
“长老,可有关于那‘灵气异动’的详细卷宗?”
陈长老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多说无益,唯有心中暗叹一声。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了过去:“这是宗门目前掌握的所有情报,都在里面了。另外,这是宗主亲赐的‘破障符’和一瓶‘回春丹’,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秦渊接过玉简和丹药,神识一扫,便将其中内容尽收眼底。
玉简中的信息很模糊,只说最近半月,黑雾谷的黑雾比以往浓郁了十倍不止,并且在不断向外扩张。
有巡山弟子靠近,发现谷内灵气变得极其紊乱,时而狂暴如潮,时而枯寂如死,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源头在其中作祟。
至于为何指名道姓让他去,玉简中只字未提。
秦渊心中了然。这根本就不是一次常规的调查任务。
这更像是一次……试探。
是宗门高层,在试探他,或者说,是在试探他身上那股力量,能否应对那未知的异变。
“多谢长老。”秦渊收起玉简和丹药,对着陈长老微微一揖,“事不宜迟,弟子这便出发。”
“等等!”陈长老叫住了他,神情严肃地补充道,“宗主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秦渊看向他。
陈长老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事不可为,可自行退回,宗门……不会追责。”
这句话,让秦渊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这句看似体恤的话,背后却透露出更深层次的信息。
这意味着,宗主对这次异变的危险性,有着远超常人的预估,甚至已经做好了调查失败的准备。
这也意味着,他此行,将不会有任何援兵。
“明白了。”秦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转过身,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再停留。
青衫磊落,背影孤绝。
他就这样,在满堂或担忧,或敬佩,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听风阁,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仿佛一滴水,汇入了无边的大海。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这一去,究竟是会被大海吞噬,还是会……搅起一片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