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地窖的木门被阿木用粗木杠从外面死死抵住,内里只点着一盏小小的马灯。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希贝尔靠在草垛上,还在压抑地低声咳嗽,每一声都带着病后的虚弱。
阿木蹲在角落,手里的柴刀在粗糙的泥地上划拉着,勾勒出草原的路线,线条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急切。
南昭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眼帘微阖,指尖却在袖管里悄悄凝聚起细碎的蓝光。
她没告诉任何人,莫尔娜那本泛黄的魔法书里,除了温和的治愈咒,还藏着一种凌厉的“逆冰咒”——
不仅能化解凝冰咒的刺骨低温,甚至能将冻结的冰块化作锋利的武器,直击敌人。
“三王子的人鼻子尖得很,肯定会顺着脚印追过来。”
阿木抬起头,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里满是焦虑,
“往南是牧民的冬牧场,能借到马,可人多眼杂,容易走漏风声;往北是戈壁,石头多,容易迷路不说,还缺水;往东走直通海边,可至少要两天路程,路上积雪没膝,根本走不快。”
南昭猛地睁开眼,指尖的淡蓝光晕瞬间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走到阿木画的路线图前,目光在“戈壁”二字上停留片刻,语气异常坚定:“我们走戈壁。”
“走戈壁?”希贝尔和阿木同时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你们想,凝冰咒的痕迹只到溪边就没了。”
南昭的指尖点在地图上,条理分明地解释,
“这说明那些士兵的魔法依赖水源,在潮湿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戈壁干燥少水,他们的魔法会大打折扣。”
她顿了顿,指尖移到一条几乎看不清的细线上:
“而且这条戈壁小路是老牧民走出来的秘密通道,除了世代在此放牧的人,外人根本找不到。最重要的是,戈壁尽头有座废弃的烽火台,埃里克说过,那里地势高,能放大魔法信号,我们可以在那儿用‘深海低语’联系宫里。”
她的声音平静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希贝尔望着她眼底闪烁的光,忽然想起南昭在迷雾之海时的模样——那时她站在巨大的海螺壳上,指挥着人鱼战士对抗海怪,冷静又果决。
这个平日里温和浅笑的人鱼公主,从来都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弱者,而是能在绝境中为众人撑起一片天的领导者。
“可你的腿......”希贝尔还是忍不住担心,戈壁的碎石路比草原难走百倍,南昭的腿在陆地上本就时常作痛,走那样的路,怕是要吃不消。
南昭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正是埃里克送来的膏药。
她拧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草木香弥漫开来:“母后的药膏效果极好,再加上我自己的治愈魔法,撑得住。”
她的目光扫过希贝尔和阿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之前总让你们为我冒险,这次,该换我来保护你们了。”
马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一双闪烁着决心的眼眸,像暗夜里骤然亮起的星。
——
凌晨的雪雾像层薄纱,笼罩着茫茫雪原。
三人借着这天然的掩护,悄悄离开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