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妈今天刚炒的瓜子,放了点盐,你们尝尝。”
他看了眼门外的积雪,又补充道:
“雪天路滑,要是需要劈柴或者提水,就喊我一声,我家离这儿近。”
说完,他扛着镰刀转身,脚步轻缓地走进雪地里,很快就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希贝尔把炒瓜子倒进白瓷盘里,瓜子壳泛着浅黄的光泽,还带着刚出锅的余温。
她递了一把给南昭,笑着说:
“阿木人很好,上次草原上刮大风,我家的栅栏被吹倒了一大片,他看到了,二话不说就扛着锤子来帮忙,硬是顶着风把栅栏重新钉好了,手都冻红了也没说什么。”
南昭接过瓜子,放进嘴里轻轻一嗑,清脆的声响里,咸香混着瓜子的醇香在舌尖散开。
她看着希贝尔脸上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安稳与温暖,忽然觉得,希贝尔在这片草原上,早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确幸——
有阿木这样真诚的朋友,有一片向日葵花田(等到春天,就能看到满地金黄),有一间装满暖意的小木屋,还有每天清晨冒着热气的奶茶和刚烤好的面包。
暖炉的火还在烧,甜香、咸香与炭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雪天里最温柔的风景。
——
阿木肩上扛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镰刀,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
每一步落下,都在洁白的雪地上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如同他此刻沉甸甸的心事,一串一串,朝着远方延伸。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不远处希贝尔的小木屋。
那座孤零零立在雪原上的屋子,此刻正从窗棂间透出一圈圈暖黄色的光晕,像极了茫茫雪夜里一盏不熄的小灯,驱散了周遭的寒气,也悄悄暖了他的心房。
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去年夏天。
那时草原上的向日葵开得正盛,铺天盖地的金黄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是在那片花海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希贝尔。
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长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正踮着脚采摘最高处的一朵向日葵。
阳光穿过花瓣,在她发梢跳跃,整个人像极了从画册里走出来的精灵,美好得让他不敢出声惊扰。
后来,他帮她修补过被风雨吹坏的栅栏,从她那里借走了这把镰刀。
从此,每次路过她的木屋,他总能看到她坐在窗边,要么低头写着信,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要么提着水壶,温柔地给院子里的向日葵浇水。
她的样子安静又美好,像一幅永远看不够的画。
他知道,希贝尔心里装着一个叫卡修斯的人,也知道她有个形影不离的人鱼朋友。
他从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敢远远地看着。
偶尔送些自家酿的蜂蜜、炒好的瓜子,帮她做些劈柴、挑水的力气活,就已经觉得很满足。
他想,只要能这样远远看着她,看着她在这片草原上无忧无虑地生活,就足够了。
雪渐渐小了,远处的羊群传来几声“咩咩”的叫声,像是在催促着他。
阿木紧了紧肩上的镰刀,加快脚步朝着牧场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盘算着,等明年春天来了,向日葵重新铺满田野的时候,他一定要再去希贝尔的花田,帮她除除草,帮她摘那些开得最艳的花。
或许,还能鼓起勇气,邀请她和她的人鱼朋友,到牧场上来,一起吃一顿香喷喷的烤羊肉。
雪地里的脚印,正被新落下的雪花一点点覆盖,可那份藏在他心底的温柔,却像草原上的向日葵一样,无论冬天多么寒冷,只要春天一到,就一定会朝着阳光的方向,努力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