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海面，只见南昭正站在一株巨大的珊瑚旁，那珊瑚宛如一座小山，在海水中显得格外壮观。
南昭身穿银灰色的鳞甲，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她手中紧握着唤浪笛，那笛子不断地发出悠扬的旋律，如同天籁一般。
随着笛声的响起，海浪开始逐渐变得汹涌起来，它们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拍打着“荣耀号”的船身。
每一次撞击都让船身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倾覆。
然而，南昭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她的眼神如同深海一般，平静而坚定，宛如一株在风暴中顽强生长的珊瑚，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将其击倒。
看着南昭的身影，卡修斯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
他想起了希贝尔被关在地牢里时的那绝望的眼神，想起了那些被火箭烧伤的人鱼战士们痛苦的呻吟，想起了莫尔娜那张布满伤疤的脸——
他们都是被阿尔忒恩所伤害的人，而他，却一直充当着阿尔忒恩的帮凶。
“我......”
卡修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摇晃打断。
“荣耀号”的船身再次倾斜，这次的倾斜程度比之前更为严重，甲板上的桌椅纷纷失去平衡，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纷纷滑向一边。
船身猛地倾斜，甲板上的木桶、绳索顺着倾斜的角度滚落，撞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有人躲闪不及，被砸中膝盖，疼得直咧嘴，却顾不上呼痛——
因为更可怕的景象在眼前铺展开来：船尾的舱门被海浪撕开一道裂口，海水如奔涌的野兽般往里灌，转瞬就没过了脚踝。
“船要沉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里的绝望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水手们慌作一团，有的朝着救生艇的方向疯跑，有的试图用木板堵缺口，却被涌进来的海水瞬间冲垮。
阿尔忒恩脸色惨白，华贵的衣袍被海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他抓着卡修斯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卡修斯！快带我走！用救生艇！”
卡修斯的目光在阿尔忒恩的身影与掌心希贝尔微凉的手腕间辗转，每一次回望都似有千钧之力压在心头，一场无声的挣扎在他眼底翻涌。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指腹残留着她腕间的温度，声音却沉得像浸了寒潭的铁：
“公主，去吧。去寻你心之所向的那片自由。”
希贝尔怔在原地，惊愕如细碎的星光在她眸中闪烁——她从没想过卡修斯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望着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与挣扎，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漫过心湖，有释然，有怅然，亦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没有多言，只是轻轻颔首，将所有心绪敛于眉间，转身朝着破雾弹的控制装置奔去，裙摆扬起的弧度，似是对这场告别最沉默的应答。
卡修斯深吸一口气，将那丝愧疚狠狠压在心底，转身朝着阿尔忒恩的方向疾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