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华突然收剑回鞘,剑尖的寒光隐去,她轻声道:“够了。”
她转头看向南昭,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将他带回现世,让他接受应有的审判。”
楚红绫背后的光翼缓缓收拢,流光渐渐黯淡,随着光翼的收起,镜中世界的崩塌竟也慢慢停止了,那些裂开的缝隙不再扩大,摇晃的地面趋于平稳。
那些被害者的虚影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盘旋片刻,最后深深地看了玉临渊一眼,仿佛放下了长久的执念,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玉临渊如断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魂魄已被抽离。
周身那黑红色的能量彻底散去,露出他原本苍白消瘦的面容,再无半分往日的意气风发。
南昭缓步走到他面前,掌心的昭天印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光芒,照亮了他失魂落魄的脸。
“你一生都在追求力量,”
她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最终却被力量抛弃。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
晨光熹微,如碎金般轻柔地漫过那座刚历过浩劫的宗门。
断壁残垣间还凝着未散的肃杀,诛魔台四周,身着素色弟子服的身影正默默清理着狼藉的战场,铁铲碰撞碎石的闷响里,不时掺进几声压抑的抽泣——
这漫漫长夜,太多人永远失去了谆谆教诲的师长,失去了并肩作战的同门,连风掠过断檐时,都似裹着化不开的悲戚。
南昭静立在星台边缘,玄色衣袂被晨风吹得微扬。
她垂眸望着下方往来忙碌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钏,那曾在激战中熠熠生辉的昭天印金纹,此刻已悄然隐入肌理,只在胸腔中情绪翻涌时,才会在锁骨处漾开几缕极淡的金光,转瞬又归于沉寂。
楚红绫提着裙摆,轻步坐在她身旁的青石板上。
昨日舒展如流霞的光翼,此刻收敛成环绕周身的淡淡金芒,像一层温柔的护罩,唯有眉心那枚印记,仍平稳地散着暖光,似在无声安抚着周遭的沉郁。
“那叛宗之人,最终会被如何处置?”
楚红绫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寂静,尾音还带着未散尽的疲惫。
南昭的目光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寒潭方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凌峰主已亲自下了判决,废去他毕生修为,打入寒潭底,永生永世不得出。”
楚红绫闻言,指尖轻轻蜷缩起来,望着地面上凝固的暗色痕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藏着一丝怅然:
“有时候我总忍不住想,若当初有人能早些察觉他心中的异动,若有人能在他堕入歧途前拉他一把,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