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魂引魄阵......”
沐清风眼中的醉意瞬间散去,清明得惊人,
“临渊这小子,胆子倒大,连镜魂双生之术都敢动。”
南昭怀中的赤玉令牌烫得愈发惊人,几乎要灼烧她的肌肤,她刚要有所动作,沐清风却按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莫测:
“别急,让小楚儿再睡会儿。”
他指尖轻弹,一滴酒液在空中炸开,竟化作一幅迷你星图,脉络清晰可见,
“十二滴南家血脉为引,火灵根修士为芯,这阵仗,是要重铸全知之境啊。”
话音未落,肩头的黑猫突然炸毛,脊背弓起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薄雾缭绕的潭面上,玉临渊的身影踏水而来,腰间的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他目光扫过沐清风,淡淡开口:
“沐师叔何时对阵法也感兴趣了?”
“从你偷偷挪用我混沌之气养尸开始。”
沐清风打了个酒嗝,语气却陡然转冷,袖中猛地飞出道七彩锁链,如灵蛇般缠上玉临渊的手腕,
“你这‘借灵术’,当初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如今倒用来算计起自己人了?”
趁沐清风与玉临渊剑拔弩张之际,南昭身形如箭般闪至冰层边缘。
冰下的楚红绫眉心处,那枚冰蓝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与十二具冰棺中的赤红血珠遥遥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
南昭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温热的血珠狠狠按在滚烫的赤玉令牌上,扬声喊道:
“楚红绫!你养的那只狐狸,饿得都开始啃自己尾巴了!”
“轰——”
冰层应声炸裂,碎裂的冰晶如星子般漫天飞溅。
楚红绫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翻涌着赤与蓝的流光,她身上的赤红衣裙在寒潭中骤然舒展,宛如一朵挣脱束缚的火焰,在幽蓝的潭水中灼灼绽放。
玉临渊凌厉的剑气与沐清风磅礴的混沌之气同时袭来,却在触及南昭身前寸许处戛然而止——
一道冰蓝色的半透明屏障拔地而起,正是苏醒的全知之境自发布下的护罩!
“有意思。”
沐清风低笑一声,伸手拽着南昭往后撤了三步,手中的白玉酒壶突然迎风变大,化作一艘精巧的酒舟浮在潭面,
“小楚儿现在勉强算半个境灵,临渊师侄这下怕是要气疯了......”
他话音未落,平静的潭底突然伸出一双透明的鬼手,死死扣住楚红绫的脚踝,将她往深水中拖拽。
药痴翁——玉衡峰首座,那沙哑如破锣的笑声从水底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既然醒了,就别浪费这好身子,帮老朽试个新药吧!”
南昭瞳孔一缩,没想到还有一个变数,她顾不得其他,快速发动“万物同悲”,粉雾如潮般涌向潭底。
沐清风袖中混沌之气骤然翻涌,化作一只青鸾振翅俯冲而下,利爪精准撕开透明鬼手。
鬼手粉碎的刹那,楚红绫已跌进南昭怀里,她眉心的印记正从冰蓝褪为赤金,气息嘶哑断续:
“阿七......是南家......遗脉......”
话音未落,玉临渊腰间的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光柱直冲云霄,将寒潭周遭照得如同白昼。
沐清风脸色骤变,手中酒葫芦猛地倒扣在南昭头顶:
“闭眼!”
强光穿透葫芦壁渗进来时,南昭最后瞥见的,是沐清风袖中飘出的那根狗尾巴草——
草叶上闪烁的星芒正缓缓流转,赫然是由无数微型阵纹组成,与系统界面里“混沌圣体”的图示分毫不差。
——
晨露还凝在玉衡峰的石阶上,像撒了一路碎钻,药童们已抱着竹篓穿梭在山道间,草鞋踩过草叶,惊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听说了吗?楚师姐昨晚被从寒潭边救回来了,人是醒着,可整个人都不对劲。”
矮个药童蹲在崖边,往篓里塞着新采的宁神草,叶片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声音压得像蚊蚋,
“今早我去戒律堂送药,隔着窗纸听见她对着空屋子喊阿七的名字,喊一声哭一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什么?阿七!那个哑巴?怎么可能?!楚师姐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有什么好的,师姐好歹考虑一下我呀,我比那个废物强多了......”
“嘘!你要死别连累我啊,什么话都敢说!”矮个药童一把捂上他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高个药童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冲矮个药童疯狂眨眼,示意他已经明白了。
矮个药童紧盯着他的表情,确定他不会再乱说了,这才慢慢松开了他。
“我开玩笑的,其实我知道他们昨天在寒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有证据的!”高个药童凑近矮个低声说。
“真的?是什么?口说无凭,拿出来看看啊!”矮个被勾起了兴趣,眼神中闪着八卦的光。
高个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无人,才从袖中摸出块冰蓝色的碎片,边缘锋利如刀,在晨光里泛着幽幽的光:
“这是巡夜的赵师兄在寒潭边捡到的,长老说像是‘全知之境’的镜灵残片,能照见过去的事......”
话音未落,那碎片突然被一道混沌之气卷走,像被无形的手拎到半空。
两个药童吓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竹篓滚倒,宁神草撒了一地。
抬头时,只见沐清风倒挂在头顶的古松枝头,玄色衣袍垂落如瀑,发间别着的狗尾巴草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扫过他们鼻尖,带着点草木的清香。
“小孩子家家别玩危险物品。这个——没收了哦。”
他晃了晃指尖捏着的碎片,语气漫不经心,眼角却闪过一丝锐光。
指尖轻轻一弹,碎片瞬间化作漫天星芒,簌簌落入云端,像被晨雾吞了去。
“去告诉药痴老头,”
他忽然倾身,倒挂的身影在晨光里晃出个潇洒的弧度,
“他十年前埋在寒潭底的十二个丹炉,昨夜被冰魄鱼啃得只剩铜锈了——再不来收尸,怕是连炉底的刻痕都要没了。”
狗尾巴草从他发间滑落,正好掉在矮个药童的篓里。
当然,这个狗尾巴草是真的草,沐清风虽然平时很不着调,但从来都不会误了大事。别看他老爱喝酒,看着醉醺醺的,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