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拓跋部圣山的千年雪灵芝。”萧泽琰顺势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这等部落秘辛,你连这个都知道?”
密室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了两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明忽暗。
南昭尚未回答,石床上的花妍儿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抬起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别、别去圣山......拓跋烈他......他在找你......”
萧泽琰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案上的药碗。
“哐当”一声脆响,瓷片碎裂一地,他几步跨到床边,一把扣住花妍儿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急切:“你说谁?拓跋烈?”
“是......拓跋部的大王子......”花妍儿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他前几日在醉仙阁......见过昭儿额间的蝴蝶妆......当时就变了脸色......”
南昭与萧泽琰对视一眼,两人眸中同时闪过一丝了然——原来一切早已埋下伏笔。
脑海中突然响起竹子尖锐的尖叫:「南姐!他认出你是当年雁门关活下来的那个女娃了!」
“闭嘴。”南昭在心里冷喝一声。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掰开了花妍儿的手指,柔声道:“睡吧,有我在,没事了。”
萧泽琰转身走向密室角落的兵器架,取下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
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落在刀身上,那雕刻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如水般流动。
他将其中一把扔给南昭,刀柄恰好落在她掌心:“拓跋使者团后天辰时出永定门,你混进去。”
南昭稳稳接住弯刀,指腹不经意擦过刀刃内侧刻着的夷文——那是拓跋部出征时的战号,尖锐而凄厉。
“王爷连这等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抬眼,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萧泽琰的手指抚过另一把刀身上的缺口,那缺口边缘还沾着暗红的锈迹,像是凝固的血。
“三年前,这把刀的主人用它在雁门关屠了一座城。”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城破那日,血流成河,其中有个孕妇,被剖腹时,额间还画着你这样的蝴蝶妆。”
密室里的烛火又晃了晃,将他眼底的寒意映得愈发清晰。南昭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掌心的伤口被刀柄硌得生疼。
那疼却远不及心口翻涌的寒意——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密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花妍儿的呼吸轻得像一缕游丝,几乎要被烛火的噼啪声淹没。
十七在门外值守,刀鞘不小心撞到门框,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南昭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又藏着几分释然。
她将弯刀利落插进腰带,伸手撕下染血中衣的下摆,那布料粗糙却结实,被她慢条斯理地缠在掌心的伤口上,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看来我们的交易,要升级了。”
萧泽琰抬手,无声示意十七退下。
密室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声响的瞬间,他忽然俯身,一把掐住南昭的脖子将她按在冰冷的石床上。
另一只手猛地掀开她的衣领——锁骨下方那个狰狞的狼头烙印,赫然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烙印边缘处还隐约能看出被烙铁反复灼烧过的焦黑痕迹,像是有人刻意想毁掉它。
“拓跋部的奴隶印。”他的拇指重重摩挲着那个疤痕,指腹的薄茧蹭过凹凸的纹路,“但有人故意用烙铁改过形状,想抹去原本的标记......”
南昭任由他钳制着,甚至微微仰起头,露出更多光洁的脖颈,眼底没有丝毫惧色:“王爷现在才翻旧账,不嫌太晚了吗?”
“我只是确认一件事。”萧泽琰突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扔在她身上。
那绢布边缘磨损严重,显然被人反复翻阅过。“柳三娘密室里找到的,你自己看。”
南昭展开绢布,上面是用毛笔写就的屠城记录,字迹潦草却狰狞,详细记载着十五年前外夷军队在雁门关的暴行。
末尾处一行小字格外刺眼:“汉女姜氏,新婚夜被掳,孕七月于营中自缢,遗腹女额间有朱砂痣,当日不知所踪。”
绢布角落,一个模糊的血指印深深洇在布纹里,那指印的形状,像极了一枚残缺的蝴蝶翅膀。
南昭捏着绢布的手指骤然收紧,泛黄的布料在她掌心微微颤抖。
原来那不是梦——那个额间画着蝴蝶妆的孕妇,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