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海风轻拂着飘扬的长发,将眼角的泪珠吹落,没入夜幕下的深沉大海,蓝色裙摆随海浪浮沉,微凉海水洗刷着白皙柔软的双腿,渐渐未至腰腹处。
终于,那沉重僵硬的步伐停住了,抬起轻握手机的瘦削手臂,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略微颤抖地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
“嘟——嘟——”
手机微亮的屏幕在浓重黑暗中宛如一抹幽冷的寒光,女孩原本精致的五官此刻却如同被水润湿的画像般,渐渐模糊,脸庞在微光的映衬下更显苍白。
“喂?昭昭,怎么了?睡不着吗?”电话被接通,一个略显疲惫而又沙哑,却含着无尽温柔的嗓音响起。
女孩的嘴张了张,一时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任凭泪水淌过脸颊,无声沉默。
海水已经漫到胸口了。
南昭听见自己心脏在肋骨下迟缓地跳动,像一台即将停摆的老旧座钟。
手机听筒里传来段挽枫急促的呼吸声,他一定在奔跑——她甚至能想象他额发被汗水黏在眉骨的模样,就像每次他冲进病房时那样狼狈又好看。
“说话啊!”电流也滤不掉的颤抖刺进耳膜,“是不是又疼了?我马上.....”
咸涩的海风突然灌进喉管。
她低头看屏幕,亮着他们最后一张合照:化疗后他偷偷把她扛在肩上,镜头里她戴着毛线帽笑得像个偷到月亮的小贼。
而现在海水正漫过照片里他灿烂的笑脸,像素点一颗颗熄灭,像被潮水卷走的萤火虫。
“阿枫……”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死神,“别等了……”
海浪突然掀起,手机从指间滑落时,她听见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的声音。原来人在彻底放弃求生时,癌细胞啃噬骨头的疼痛反而成了最温柔的事。